知宁虽不指望同未来夫君情意绵绵,但绝忍受不了嫁个同姐夫那般朝秦暮楚之人。
若非得如此,不若绞了头发去庵里做姑子,常伴青灯古佛落得个清闲自在。
况也未必就了然无趣。
但眼前并不是还没有转圜的余地,此事一定要让父亲母亲知晓才行。
知宁拉住依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语速,显得有些急促:“你快去将春娘子请进来,将她所见之事如实告诉母亲。”
依雯一向是个唯命不从的,今日却也粗中有细。
“小姐,不可,春娘子是楼里的人,万一要是被老爷知道你派人跟踪郑公子,那还得了。”
知宁凝眉沉思,眼下确实不能着急,口说无凭,若是被郑家反咬一口,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损兵折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她心下几番思量,便有了主意。
让依雯附耳过来,“你去告诉春娘子一声,就说……”
正在交代事情的时候,守在外侧的依夏提高了声音叫了句,
“大公子好。”
近日国子监翻修学堂房舍,夫子们都布置了课业让诸监生各自回家修习。
袁知赫课业繁重,与同窗住在夫子家中,今晨回府收拾些典籍,便看见依夏一脸警惕地站在那紫竹园入口处,连打招呼都比平日里更大声。
袁知赫正要近前逗弄她一下,却见紫竹林里又窜出个丫鬟,神色匆匆问了句安,没得他点头示意,反而转身往府中侧门而去了。
“这是哪个院里的丫鬟,真是没礼数,回头本公子让李妈妈好生教导一番。”
“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知宁从紫竹林里扬唇一笑踱步出来。
“你一大早在这园中干什么呢?和丫鬟捉迷藏?”
袁知赫知道这个妹妹素来鬼精灵怪,躲在这竹林中指不定在密谋什么“好事”,小时候就没少吃她的亏。
知宁现在可没心思和袁知赫斗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大哥还当我还是小孩儿呢,我瞧这紫竹冬日也未凋落,想移栽几棵到伴月阁去罢了。”
听到知宁这番解释,袁知赫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问道:“我藏书楼中的琉璃银沙九连环是不是你拿走了?”
“我记得你九岁便能解开,若是玩够了,便先还回来,哥哥要用来送人。”
“哥哥要送谁?”
“咳……”
袁知赫与郑钧来往了几次,觉得郑钧也算得上个谦谦君子,看着知宁一脸问询到底的样子,便在知宁面前说了实话。
“上回在郑家与四公子练骑射,他胞弟正在一旁解九连环,我随口说了句我们府上琉璃银沙制得九连环好看又好玩,他便央求我带给他开开眼界。”
“哦?竟有此事。”
知宁心中有些不悦,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的“好”哥哥,一字一句道:“真是不巧,那九连环早就被我拿去送给琼莹了,哥哥想要,就自己去讨吧!”
说完,知宁沉着脸推开面前的袁知赫,气呼呼地迈着步子朝白氏院里的方向而去。
依夏只得略施个礼,拔脚要追上去。
袁知赫手急眼快拉住了她,不解问道:“这位大小姐又是怎么了?现在说不到两句话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这般,莫不都是平日你们惯出来的?”
依夏全程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眼下觉得大公子就是那郑家的帮凶,准备要将小姐推进虎穴里吃干抹净的,一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往后退了两步,甩开袁知赫的手。
“大公子请自重,小姐再任性,也是小姐的事,大公子若是不满,尽可以找小姐理论,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袁知赫被气个倒仰,他在袁府后宅之中,身份反而成最低微的了,连个丫鬟都能与他叫板。
俊目微瞪,正要喝斥依夏一番,但见眼前人明眸低垂,一脸温顺却又透着几分不满,好似是自己欺负了她们主仆一般。
“你倒也是个伶牙俐齿的!”
他一甩衣袖,冷哼了声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