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宁站在白氏院里的影壁旁深呼吸了一口气,暂且放下与袁知赫对话中不愉快的思绪,露出一脸明媚的笑意。
“母亲……母亲……”
迈着碎步找到正在看花样子欲为袁父绣鞋的白氏。
白氏刚刚觉着自己对女儿有所隐瞒,正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将实话告诉知宁,却见知宁一脸雀跃不已地进来,有些奇怪。
明明方才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母亲,刚刚宝琢楼派人来说孙掌柜新进了一块形如满月,二人合抱宽的翡翠原石料,知道母亲对开料感兴趣,特来请母亲前去一看。”
知宁亲昵的挽着白氏的手臂,充满希冀地看着母亲
白氏没有别的爱好,看原石猜料,是尚在闺阁之中,与几位兄长常做的事情。
自嫁给袁邺,于后宅相夫教子外,倒是许久不曾去审视一块原石的价值了。
她放下手中的花样子,有些不信:“如此大的原石竟还能形如满月么?”
知宁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倒勾起了白氏的兴趣,当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准备和知宁出发去宝琢楼一观。
如不如满月的,知宁倒是不知道,但库房中确实有块大的原石还未曾切割。
下人套好马车后,知宁让候在侧门外的春娘子也坐了上来。
“母亲,女儿昨日在花会中,听琼莹她们说有条街上的千层酥特别好吃,难得出门一趟,不若让车夫顺路去买些可好?”
白氏记挂待会下朝归家的袁邺,想着去宝琢楼看一看便尽快回来,现听知宁又说要去买点心,便有些犯难:“你才吃了早膳,怎又犯馋,回去后让下人跑一趟便是,先去宝琢楼吧。”
知宁抱着白氏的手臂撒娇道:“听琼莹说那家店的千层酥每日都定量售卖,去晚了就没了……”
白氏半阖起眼,依旧没有要依着知宁的意思。
眼见马车要行入街尾,知宁佯装失望的样子,以手托腮把玩着发梢,叹了口气道:“哥哥进学辛苦,今日一早在竹园碰见,觉得哥哥看着甚是疲累,还想着买些给哥哥尝尝,眼下他是没口福喽。”
白氏这才醒了醒神,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知宁的小脑袋,无可奈何道:“那便去买吧,正好也让你父亲尝尝,品鉴一下到底有多好吃。”
知宁就等着白氏这句话呢,便高声唤道:“春娘子可知这定量出售的千层酥在哪条街呢?”
“回夫人、小姐,是在兰华巷附近。”
“好,速去兰华巷,去晚了可就没了。”
转道北桥而上,三两行人纷纷避让,兰华巷因处皇城外围,街道十分宽敞,往来客商也不多,袁府马车轱辘声显得有些突兀。
知宁掀帘看去,周遭房舍院落错落有致,环境清幽,屋门紧闭,不似寻常百姓家门热闹,也无府门牌匾。
白氏睨了窗外一眼,问道:“莫不是走错了路,怎如此冷清?”
“母亲稍安勿躁,酒香不怕巷深。”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夫人、小姐,这就到了。”
春娘子话音传来,知宁唇角一勾,眸中情绪如碧波荡漾般愉悦。
她撩起车帘,吩咐春娘子前去买上几份。
未及春娘子进店,吴记酥饼店外立即迎来了一位浓眉大眼的伙计,却也不招呼春娘子进去,只满脸歉意道:“实在对不住,今日份的千层酥刚被人订走了,您要是想吃,改日请早吧。”
“这么早就被人都订完了,我们改日还怎么个请早?”
这是春娘子的声音。
白氏也凑到知宁撩开帘角的一处,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这吴记酥饼店门可罗雀,倒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耽误了一炷香功夫,却跑了一场空,白氏有些不满。
“什么店就如此矫情,多出些银子让他们尽管做了来。”
伙计听到马车里的话,面露微笑:“夫人有所不知,咱这吴记酥饼雷打不动的限时限量,还真没有加钱就能做的说法。”
“那真是可惜了。”知宁惋惜道。
许是对知宁她们远道而来却空手而归有些过意不去,那伙计眼睛滴溜一转,诚心出主意:“几位客官不如去对门问问可有尚余的酥饼,刚刚就是他们家订走了最后三十份。
“里面住着位小娘子带着小儿和几个乳娘婆子,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白氏听完,有些不快,为了几份酥饼,还不止于此,正要使唤车夫启程离去。
又听那伙计喊道:“你们看,主人家正好出来了。”
白氏和知宁顺势望去,只见斜对面府门处立着位锦衣翩翩的公子,小厮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立在一边,看起来非富即贵。
尔后,一位挽着垂髻的秀美温婉的少妇怀抱着襁褓迎了上去,脸色苍白如西子捧心般惹人垂怜。
那位公子与少妇温情脉脉对视了少倾,又逗弄了几下襁褓中的孩儿,俨然是一副齐家之美的景象。
白氏却愈发觉得古怪起来。
这位公子的身影倒是眼熟的很……
知宁见白氏瞧的认真,便将帘子撩高了一些。
他们在府门外略站了会,那位公子便示意那位少妇带着孩子回屋。
小厮牵马上前,将缰绳递了过去。
就在那位公子转身接过缰绳的一刹那,白氏便看清楚了他的脸,顿时瞳孔放大了一圈,神情诧异。
“这……这不是……”
“怎么了,母亲?”
知宁不解的看着张唇哑然失语的母亲,也探头朝外望了两眼。
郑钧骑在马上一副英姿勃发的样子,原地转了个来回,见府门关闭后,一挥缰绳便骑着马往皇城方向而去。
路过马车旁边时,知宁迅速放下了帘子,听见马蹄声渐行渐远,她才镇定对外面说:“既是与这酥饼无缘,那便改日再来吧。”
春娘子听完,背过身麻利的往那伙计手中塞了一大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