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们的身体终结他们的生命。
“后来呢。”
羡宁听至此处,心中悲怆不已,她想起了那个被百姓逼死的将军,想起了被修仙人诛杀的妖物,这世间的冤假错案桩桩件件从来没有昭雪,但她却想元衡有一个好结果。
重玹遥遥的望着远处的元衡,他两人远远的随着元衡已至一座城中,城中家户门窗紧闭,似也知晓今日鬼怪游离,不愿招惹是非。
“禁军射杀了诸多将士,最后仅剩一人与他相依为命,两人奔至楚府已然迟了。”
长街一路空无一人,楚府大门紧闭,他心底有一个不详的念头,鲜红刺目的血沿着门缝淌出,他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
一声闷响,大门缓缓打开,赫君承端坐院中,血浸湿了整个院子,唯独陛下脚下一方净土。
“朕的总督大人啊,你来迟了。”
地上一片猩红,他却有些目眩,目光不敢停留半分,他从前是见惯了这个场面的,如今竟是如此惧怕,他怕冤魂来寻他,他怕楚湘竹他日提剑质问他,为何没有护好她的父亲。
禁军将他两人押解至陛下面前,赫君承笑嘻嘻的望着绝望至极的顾悬景,眼中玩味之意甚浓。
“总督大人这般束手就擒,是知晓楚家幼女已然奔赴黄泉了吗?”
他太了解他了,他知道如何能刺痛他,他就使劲往他心口上扎刀子。
看着他怒目圆睁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开心,嘴中更是吐露着能将他千刀万剐的话语,“不知总督大人可知,禁军来抄家灭族时奉的可是你顾总督的命,不知你的小徒弟当时听了是何等的难以置信,她提剑带着女眷厮杀时,又是何等的绝望。”
顾悬景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却被禁军死死压住,赫君承淌过血路蹲在顾悬景面前,探手掐着顾悬景肩处的伤口,“你说,你的小徒弟在黄泉路上会不会恨你,会不会怨,会不会悔自己叫了三年的师父,杀了她父亲,抄了她家,灭了她九族?”
“我没有!…!”
顾悬景眸色血红,却十分坚定,这模样像极了猎隼,下一刻便会用锐利的爪将猎物四分五裂。可陛下全然不惧他,笑着说:“朕知,你知,诸位知,可她知吗?”
“赫君承!!!”
顾悬景咬牙切齿的喝出陛下的名讳,可他却愈发高兴,笑声震透众人耳畔。
“关入大牢,听候发落吧。”
待赫君承笑够了,他才摆摆手发落两人,可顾悬景身旁的将士却挣扎反驳道:“陛下饶命,我这里还有顾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
“哦?”赫君承来了兴致,“顾将军的证据?”
“是。”
顾悬景神色如常,这一日他经历的变故太多了,他已经不想再计较什么了,可赫君承不肯放过他,偏生想要他痛苦,“顾将军不是一向行军有方治下严谨,人人歌功颂德,甘愿追随吗?怎么而今还有人会背叛呢?”
“什么治下严谨,分明是威逼。”
顾悬景不吭声,那人又道:“军中不满其者甚多,甘愿追随更是笑话,否则陛下以为,为何顾将军回都仅有五十将士跟随呢。”言罢轻笑一声:“这五十人也并非甘愿,若是他们知晓,将军将他们的命视若草芥,为一个女子让他们全体担上谋逆的罪名,他们大抵不会入都。”
言罢那人也像赫君承一样,狠狠的刺他,“您说对吧,顾将军。顾衡他们是您养大的,知道您养大他们就是用他们的命做踏板,会不会甘愿死在外敌手中呢。”
提起顾衡,顾悬景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浑身颤抖起来,紧闭双眸,似是忍着极大的痛楚。
那人没有继续对他冷嘲热讽,转而面向赫君承,恭敬有礼的说道:“陛下,边关数余年的仗有一半都是假的。”
这一下让赫君承好奇起来,眯着眼,帝王之气甚浓,“假的?”
“不错,假的。穆斥并不难打,一早便可剿灭,可顾将军与穆斥族交好,假战骗取军饷辎重,而后分于穆斥族,如此多年以来,才将穆斥人养的如此壮大,部队也精锐起来。”
“荒谬!”
顾悬景怒不可遏的喝道,他可以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可万不能将边关兄弟们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陛下这般多疑,他们又怎么有活路。
“你这是将与你素日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推向死路你知不知道!!!你怎能说出这般话来,边关战役哪次不是损失惨重,就算是……”
“顾将军别恼啊,若非如此,将军本意想将楚小姐救出来后送往哪儿啊?”
顾悬景愕然,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赫君承看出了顾悬景的难言之隐,似也确认了那人所说,话语中的怒气甚浓,“你说!顾悬景你说啊!!!”
顾悬景半晌不言,气的赫君承将手边的茶盏果盘一一砸了过去。
“顾悬景啊顾悬景,你就是这般对朕的信任的?你就是这般替朕守江山的?朕这辈子,唯一信过的人就是你就是你啊顾悬景,朕把边关交给你,把朕的命交给你!!!什么悬景运周都是屁话!你与朕争?你拿什么与朕争!!!”赫君承气急,上前踹了顾悬景几脚,口中吐出鲜血来都不解气,发泄完后转身扶额,竭力平复心中的怒火。
那人俯身一拜,“陛下可信我,我是元家次子,元家对朝廷忠贞不二,历经三朝皆赴沙场,对朝堂的衷心血可证。”
“元家次子?”羡宁垂眸思索,豁然抬头问道:“元衡大人这名字,难道是取自这两人?”
重玹偏头望向她,眼里似乎含着更深的情绪,“是啊,元昌嘉,顾衡。”
“元昌嘉没有背叛他!”羡宁语气坚定。
“陛下不舍杀他,却在牢里折磨他,元昌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陛下完全的信任他,将顾悬景交给他来审,于是他才有了活路。”
“元衡,不,顾悬景知道是元昌嘉救了他吗?”
“头先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他带兵杀回来要替楚家和将士们讨一个公道时,城墙上挂着五颗人头,他只认识其中一个,就是元昌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