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满布满了密汗,鬓间乌发有些被沁湿,脸色说不上好,因为药粉渗入伤口,带来的疼痛让她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都是些上好的良药,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好了。”
听她这般说,沈听然松了口气之余,伸手替她将衣裳理好,又将手覆在她的额上,同自己额上的温度对比,确定无碍后,这才坐到她旁边。
她边收着桌上的凌乱,边同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地挡在我身前了,生命只有一次,你还这般小,不值得。”
止桑受伤的右手横吊在胸前,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寝殿的门被倏地一下推开。
一阵风窜入屋中,卷起了轻幔,将带血的白色布条吹到了门口。
庄青衍扫了眼脚下的布条,眉毛轻挑道:“沈婕妤也受伤了?”
扬起的幔帐恰好挡住了庄青衍的视线。
沈听然同止桑做手势,让她躲到床后,她来应对这位不速之客。
止桑没有异议,点点头,脚步轻声地走到了床后由屏风构起的一个小空间里。
沈听然扯出桌上的一块布条,由于时间仓促,只好潦草地包裹住自己的的手腕,随后同庄青衍四目相对。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同她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庄青衍瞟了她腕上一眼后,径直走过,坐了下来。
他看了眼桌上有些眼熟的玉瓶们,心中轻笑。
觉得沈听然的戏演的有些过于拙劣,不过却没拆穿她。
反而顺着往下问道:“沈婕妤受伤了怎么不宣太医?竟然自己在寝殿中敷药,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有。”
沈听然打着马虎眼,和稀泥敷衍带过,随后反问他,“长公主今日怎么得空想起来找妾了。春桃这丫头也真是的,您来了也不同我知会之声,竟让您自个儿推门进来。”
庄青衍双指捏住手边的玉瓶,将它举起放在眼前,像是在欣赏什么名作一般。
沈听然有些摸不清他的来意。
只好继而装作一副淡定之态坐着。
“沈婕妤是说门外那个小丫头吗?”常山走了进来。
他指了指门口,笑道:“那丫头被我放了药,睡过去了。”
见沈听然有些动怒,他连忙解释,“您别担心啊,我没同她做些什么,只是让人好好睡上一觉罢了。这不,怕她着凉了,我还将人带到最近的一间房子里呢。”
沈听然对两人的擅自主张敢言而不敢怒,她垂下眼,咬了咬后槽牙,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说服自己后,抬起眸子,看起来温柔之极。
她单刀直入,直接问道:“什么风把殿下您给吹来我这小破庙了?”
庄青衍没同她周旋,在常山关上门后,将手中的玉瓶放下,懒散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正经。
“沈婕妤应当没忘记上次你当应本宫的事罢。”
他撑着下巴,一双狭长潋滟的眼却让人有些生畏。
“陛下这阵子定是会昏迷不醒,是时候该你上场了。”
说罢,他看向沈听然,没在意她脸上有些愤恨地情绪,反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寝殿深处地床榻上。
“沈婕妤出发前,别怪本宫没提醒你,陛下虽然昏迷,可他的神智却是能清楚地感知外界发生的事,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好好掂量。”
说罢,他不再作任何留恋,直接起身,带着常山消失在了寝殿门口。
沈听然松了一口气,挺拔的身板松懈了下来,趴在坐上,有气无力道:“行,不就是刷好感,迷惑住敌人嘛,我可以。”
而另一头回到流云宫的两人,走在前头的庄青衍顿下脚步,问起来常山听来毫不相关的话。
“你把人送屋里的时候,屋里可有人在?”
常山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春桃。
“没有。莫说人影了,就连一只活的蚊子都未见着。主子,怎么了?”
庄青衍听到后,并未再说话,复而迈开步子,继续往里走。
小径旁一枝被折落的花枝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
常山不知道的是,他将春桃放置的那个屋子,是止桑值当时歇息的耳房。
庄青衍在方才在屋中明显察觉到了第四人的呼吸声,虽然平稳轻微地让人就要忽略了过去,可那空气中隐约的药味却不能骗人。
受伤的,另有其人。
......
庄青衍走后,止桑才缓缓从后方走出。
沈听然已经将桌上的狼藉收拾完毕,她转身同止桑道:“你回去好好歇息,路过耳房时去瞧瞧春桃那丫头要不要紧。常山公公应该不会对她下什么黑手。”
说罢,她打开衣柜,选了件颜色浅淡的衣裳,坐在铜镜前,替自己梳妆。
“一会儿我去探望陛下,这几日想来定是要总往他寝殿跑了,宫中的一切还要你多劳心打点。”
止桑站在离她身后的不远处,听到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是知道了。
随后问起她,一会儿谁陪同她前去。
沈听然手中擦粉的动作未停,她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宫里我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同春桃二人。不过如今她被下了药,想来身子定是有些影响。到时我再看罢。”
沈听然透过铜镜,瞟见了站在她身后的止桑。
明明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甚至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那日却是挺身而出,死死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对自己生命毫不在意的模样,还在沈听然心中历历在目。
而镜中映着的那明亮的眸子中的水光似乎都要溢出,极致温柔地轻轻包裹住她。
沈听然不知怎么地,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原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她也有被人好好爱着啊。
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眸子,手上装作在挑选哪一款胭脂,声音带了几分她都未曾察觉到的柔软。
“下次,若是遇到危险,你不要像之前那般不要命地护着我了。”
“你我之间的救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