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就此一笔勾销,往后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还小,又是女儿身,总归有一日能够出宫的,届时,若是身子不好了,还怎么享受宫外自由快活的余生?”
止桑听后有几分愣住。
她看着沈听然的有些不自然的侧脸,手中的动作是遮掩不住的慌乱。
像是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止桑并未拆穿她的伪装。
她会保护沈听然除了她方才所说的救命之恩外,还有一点,便是她眼下的身份。
想要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她必须要让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沈听然守口如瓶。
只有那般,才能让她心有内疚,进而能守住她的秘密。
止桑并没有她便面看起来那般的干净无害。
她必须要活着走出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外面还有帐,等着她算清。
因而,她断然不会让自己将命交代这里。
一切都在她能掌握的范围之内,就连春猎那日受的伤也是。
止桑听到沈听然所说的话之后,也不过是一时的失神罢了。
眨眼间,她遍又是一副风光霁月,温柔敦厚的模样。
“喏,奴才知晓了。”
说罢,她便准备离开了。
却不料,沈听然从椅上转过身来,手中拿着石黛,一脸不赞同道:“说了多少次了,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要自称奴才。你我都是平等的,不过是被这皇宫中的世俗束缚着罢了。”
“我可没把你当作下人,而是姐妹。”
说完,她便直勾勾地望着止桑,大有一副她不改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止桑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眼底跳跃着洒入屋内的春光,温柔地笑着。
“好,我知晓了。”
听她这般说,沈听然这才放过人。
她转过身后,仔细为自己描眉。
今日妆容必定要是楚楚可怜,看起来憔悴之余又不能失了美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人看出她对天子的“真情实感”。
止桑见她如此专心,便不再打扰,同她说了句话后,便起步离开了。
掩上门扉之时,止桑余光落在沈听然身上。
她这般单纯柔软的心,也不知,往后可否还能在这棘地荆天的皇宫中安然无恙地生存着。
......
太阳完全沉下去,天色渐渐被昏暗取代。
悬挂着的宫灯将光影拉长。
宫中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从天子的寝殿中走出后,被站在门口的人围了起来。
为首站着的是太妃娘娘。
她顾不上什么礼数,面容焦急,扒住太医的手臂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陛下他的身子可有好转?”
太医被她手指上尖锐细长的护甲掐地有些生疼。
但他又不能伸手将其打落,只好忍着疼痛回答道:“回太妃娘娘,陛下身上的皮肉伤已经稳定下来了,好好修养几日便能康复。只不过,”
太妃娘娘手中的力气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听到太医倒吸一口气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臂上撤开。
她急切问道:“只不过什么?太医还请明说。”
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子,轻叹一口气后才道:“说来也奇怪。陛下明明是昏迷不醒,可他的眼珠总会时不时地有动静,似乎像是能感知外界的反应。”
“但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将他唤醒,实在是怪哉怪哉。”
说罢后,他见太妃的表情有几分风雨欲来之景,连忙将手中捋胡子的动作停下,很是懊恼地同太妃娘娘弯腰行礼。
“都怪老夫医术不精,不能为陛下分担解忧,还请太妃娘娘赎罪。臣这就回去翻阅太医院里的所有古籍,定会找出医治陛下的方法的!”
太妃看了他一眼,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下来。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间,神情有些疲倦,瞧起来似乎是累极了。
站在她身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搀扶着她。
小声问道:“娘娘,您没事罢?”
只见太妃娘娘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随后一双眼直直看着紧闭着的门扉,似乎见着了躺在里头阖着眼的天子。
她叹了一声,有些有气无力地看了一圈门口陪同她一块站了大半日的嫔妃们。
“你们站着一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罢。”
说罢,她才侧过脸看向眼前还弓着身的太医。
语气不太和善,“太医还杵在这干什么?不是要去翻阅古籍?怎地还不去!”
“若是陛下出了半点差池,本宫必不会放过太医院!”
站在门口太医们见她发怒,齐齐弓下身来。
为首的那位老太医,挨完她的训后,才应了声喏,带着一行太医,脚步匆匆地离开。
太妃娘娘转过身,见一众嫔妃们还未离去,心中这才有了几分快意。
她又恢复了往常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
抬起攥着帕子的手,同她们柔声道:“都回去罢。明日开始,你们轮流来照顾陛下。有人陪着陛下,他总归不会那般烦闷的。”
说罢,嫔妃们同她福了福身,行完礼才有动身的意图。
林婕妤率先离开,见太妃没有出声,她们这才松了口气,便也跟着离开了。
倒是沈听然,在准备踏出门槛时,被气喘吁吁的福生喊住了。
福生擦了擦额上的汗,也不顾太妃的不悦,说道:“还请沈婕妤留步。”
沈听然停下自己的脚步,转过身,同他行了礼后,柔声道:“福生公公唤住我可是有何事?”
福生看着她的面庞,这般憔悴温婉的模样,到让他有几分恍惚以为自己见着了从前的时晴鸢。
他晃了晃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还请沈婕妤今夜留下照顾陛下。”
见沈听然有些疑惑,他解释道:“那日陛下昏迷前,您或许不知,陛下可是一直担忧着您的安危,视线就从未在您身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