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低头看别人脸色啊。”
止桑将斟好的茶推给她,神情娴雅。
“每个人所求不同罢了。”
“也是。”沈听然点点头,随后换了另一只肘撑着下巴。
“对了,你方才在亓官屋中遇着长公主,他可有说什么。”
止桑摇摇头,示意没有。
“那就好,这个人太可怕了。”
说罢,她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忽然双眼放光,情绪有些激动,凑近止桑,小声道:“你知道吗?现在的福生公公就是披着个脸皮的假货,而且他还是长公主的人!”
止桑抬起茶杯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帘看向沈听然,忽然弯起来唇角,说出的话让沈听然有些毛骨悚然。
“我知道。那张脸还是我做的。”
果不其然沈听然臀下的椅子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什么!!!”
她像是受得了很大的惊吓,双目瞪的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见眼前还一副闲适模样喝茶的止桑,沈听然有些头皮发麻。
这一块,她才在觉得自己似乎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眼前的小姑娘。
沈听然咽了咽口水,抬手搓了搓自己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将椅子拖了回来,慢慢坐下,问道:“真的假的?你帮他做那玩意干啥。”
止桑没有对她隐瞒。
“自是真的。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他给我金子,我替他办事,正常不过的钱货两清罢了。”
沈听然倒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柔弱的小太监很是佩服。
她暗道:好家伙,原来大佬竟在我身边。
“突然有些好奇他给了你多少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呀?”
止桑见她眼中还是那般单纯,像极了两人初见时未曾涉及世界本貌的纯净模样,感慨道,原来这世间还真有赤诚之人。
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同沈听然说了个数,在对方震惊的神态下说出了自己往后的打算。
“将来我从这皇宫出去了,有的是需要用得上的地方。更何况,银两谁会嫌多。小主会嫌多吗?”
沈听然以拳击掌,恍然大悟状,“有道理,能多薅点就要多薅点!”
说罢,她两眼亮晶晶看着止桑,“姐妹!富婆!往后你飞黄腾达了可要记得带上我啊!”
止桑被她逗笑,双眼笑得弯如新月。
身上那常年带着的雪山之巅置身事外的雪好像在此刻被融化地一干二净。
望着眼前之人,沈听然觉着这是她至今的所不曾见过的美,亦是她无法用言语能形容的,原来李白那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是真是存在的。
恍惚过后,沈听然才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对了,亓官的伤怎么样了?还能抢救一下吗?要是他醒了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走了,肯定会伤心死的。”
“啊啊啊,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
......
那日过后,止桑便再也没见过庄青衍了。
天下昏迷,太后被遣,太妃发落冷宫,他称为了唯一能成为掌权之人。
但由于他的阴晴不定,又无心于皇位,大臣们生怕哪里惹得他一个不高兴丢下一切跑了,只好耐着性子,安静了一段时间。
后宫没有头顶的两位,嫔妃们便也不用早起问安了。
不过,贴身照顾陛下成为了她们相争的新活动。
沈听然难得清闲下来,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同她们争一争,最后故作惋惜败落,在林婕妤的嚣张之下,只好悻然离场回到昭阳宫里过上梦寐以求的咸鱼的生活。
以及每日都要前去探望病人的日常任务。
同以往相比,这种日子简直就是天堂。
而原本对沈听然有所埋怨的阿布,在对方雷打不动地探望,亲历亲为熬药喂药之下,已经被消磨地干净了。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树木新冒出的新芽已经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新叶。
又是一年夏。
夏风的炎热与潮湿之意一齐随着打开的门扉赶赴屋中,空气中还纠缠着将要下雨的粘腻之感,枝头的蝉鸣阵阵不绝。
“怎么样?”
沈听然手中捧着一碗黑乎乎浓稠的药走了进来。
止桑将亓官的衣裳掩好,从床榻上站起到一旁净手。
“差不多了,今日最后一剂药服下后,莫约酉时便会渐醒。”
沈听然惊呼“那太好了!”
她看着止桑的背影陷入回忆。
一开始见着她那些超前于这个时代,甚至类似于现代外科手术的治疗手法,沈听然还以为自己遇到老乡了。
还没等来两眼泪汪汪,对方却是对她所说的现代语言一脸茫然,甚至还怀疑起了她是不是发烧了,又或者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将一腔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究竟是什么家长回把这么出色的孩子扔到宫里来受罪啊。
唉。
沈听然轻叹一声,赶在对方转过身来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转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睡美男,听到他就快苏醒的消息,不知怎地,心里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小主怎么了?您得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
沈听然收回自己的思绪,朝着眼前的止桑哈哈打着马虎眼。
“哈哈,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
她中虽然有所质疑,但还是同如常一般娴熟地将药汁喂入亓官口中。
一整完药汁喂完后,就算是穿着薄纱的沈听然,已是满头大汗。
止桑候在她身旁,接过空的药碗,随即递给她干净地帕子,让她擦擦汗。
两人默契十足,无需多言。
待沈听然将身上的汗渍擦拭干净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亓官,却未料对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少年郎眼神清澈亮堂,翠色的眸光像是一湖神秘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