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垣尚未来回报,懿兰拿起酒杯起身去敬傅仪宁。
傅仪宁笑着与她举杯相和,又关照她:“殿内酒气重,身子可还好么?”
懿兰颔首笑说:“臣妾很好。皇上,今日中秋佳节,臣妾想着不如让璐美人作词一首来贺,如何?”
傅仪宁顺着她的话看了眼文若闲,见她一脸懵然,便道:“既是要助兴,便叫愿意作的一起来作,末了一起点一位魁首,朕有赏。”
“是。”懿兰笑着应了。
罗美人与文若闲笑说:“你可得好好作,咱们等着沾你的光呢。”
文若闲无奈,只得开始沉思。
那边傅景恩与沈行烟都取了纸笔,还有几位皇亲,懿兰不认得。倒是淳王连连摆手,说他不通文墨,便罢了。
懿兰向罗美人打听:“那几位都是什么人?”
罗美人打眼一看,向她一一介绍:
“恭王府之下第一位是毅王傅承元。他是仁帝六世孙,承袭祖上王爵,论辈分是皇上的侄子。皇上登基前曾于狩猎遇险,是他英勇相救,从此被皇上器重,从寻常宗室子弟一跃成为恭王淳王之下的第一人。
“再次是郑国公傅仪华,论血脉他实在离得远。因开国摄政王膝下无子,他祖上被过继过去,便世代承袭。也不知祖上哪一辈犯了错,被削了爵,只得国公位。不过摄政王的名头你是晓得的,昔年章帝视之为生父,后世帝王也多敬重,所以这位郑国公在宗室中也颇有名望。
他后头的是他庶弟傅仪逊,虽未承袭爵位,却颇有本事,如今是户部尚书。”
户部这两个字让懿兰颇为敏感。
她想起安长垣说的,户部没银子,户部的官却有银子。
先入为主的,懿兰对这位尚书大人没什么好感。
“庄太夫人的三位小王爷没来么?”童妍问。
“在承德殿给静太夫人侍疾呢。”
“皇上。”安长垣来回话,声音很轻下面听不见,“陆司礼说她并未安排,大抵是伶人逾矩。”
“……逐出宫去,永世不许入京。”傅仪宁冷冷下了判决,又说,“她接二连三管不好手下人,去告诉她,再有下次朕不饶她。”
“是。”
傅仪宁身旁,陆灿冷汗涔涔,强撑笑意。
傅仪宁的降罪哪里是冲着伶人?分明是冲着陆家。
最先写好诗作的是傅仪逊,他将写好的诗上呈皇帝,傅仪宁又将这诗传阅众人。
“雪台虽在户部,却不曾沾染金银俗气,诗才出众。”傅仪宁赞他,“若叫公主女眷与你相较,未免欺人太甚。朕便于男女之中各择一魁,可好?”
雪台是傅仪逊的字。
“皇上盛赞,臣愧不敢当,区区小才,请贵人们见笑了。”他起身拱手答礼,很是恭敬。
懿兰瞧了他的诗,的确潇洒,不比前人中秋之诗多缠绵凄婉,别有一番开阔。于是也不禁再次审视起这位皇族中出身平平却一步步登上二品尚书大员的傅仪逊。
傅仪华虽是傅仪逊的兄长,才华却未必更高。他只写了两句,便苦思冥想不得,最终将笔一撂,向傅仪宁告罪称自己才疏学浅写不了。
傅仪宁自然也不会真的罚他,只叫他罚酒一杯。
很快,众人都作好了诗,宫人们将这些诗词传阅满殿,末了由傅仪宁来评两位魁首。
傅仪宁问陆灿:“皇后以为如何?”
陆灿说:“傅尚书诗才极妙,气度豁达,当为魁首。至于另一位……臣妾以为静长公主与恭王妃之词俱佳,难以抉择。”
她这话实在是抬举顾德芝了。
童妍也小声与懿兰说:“我不善诗词,瞧不出恭王妃这词好在哪里,你说呢?”
懿兰轻轻摇头:“我也瞧不出,只觉得拾人牙慧。”
“依我说还是恭姝妃这首好,飘逸出尘,诗如其人。”
傅仪宁听了陆灿的话,笑而不语,转而去问傅仪逊:“雪台以为,女魁该点何人?”
傅仪逊起身答曰:“臣下愚见,静长公主词中有凌云志,恭姝妃词中有登仙意,俱是上品。”
“既然都说皇姐的词好,那朕便……”
“皇上。”傅景恩突然出言打断了傅仪宁,“本公主觉得恭姝妃之词甚妙,若姝妃不为魁首,本公主以为无人可为魁首。”
“这位长公主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童妍悄悄说着。
懿兰心想,如今还有静太夫人可压制她,来日静太夫人不在了,以傅仪宁对这位皇姐的敬重,以及驸马手中的两万禁军,这位长公主便是要干政也是易如反掌。
傅仪宁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不知道沈行烟才情出众,可他要是点沈行烟为魁首那就是打顾德芝这个正妻的脸,是给顾陆两家下脸面。
顾家也就罢了,陆家是大族,姻亲关系遍朝堂。远的不说,就是在座的皇亲里就有不少娶了陆氏女,譬如郑国公傅仪华。
傅仪宁沉吟片刻,一挥手,吩咐安长垣:“赏傅尚书与恭姝妃黄金百两。”
“是。”
他不明说沈行烟是今日的女魁,她就不能算凌驾顾氏之上。
二人忙起身谢礼。
沈行烟又说:“妾身原没有什么使银子的地方,只从江北而回,知前线军民皆苦。皇上,妾身请求将这黄金百两转赠前线,以慰军民可判与家人团圆之心。”
傅仪逊闻言忙也跟着道:“恭姝妃贤德,臣羞愧万分。皇上,臣亦愿捐出这百两黄金,抚慰前线百姓。”
“好,好。朕有如此良臣,恭王有如此贤妃,何愁大敌不破?”傅仪宁又是好一番嘉奖了二人。
懿兰觑着顾德芝的神情,悄悄吩咐夏风:“你去盯着恭王妃,若她要做什么便设法拦下。切记保全姝妃。”
“是。”
沈行烟至清而顾德芝太庸,哪怕没人捧着沈氏她也一样令人敬佩。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大抵便是沈行烟这样的人。
可顾德芝既不会反省自己更不会停止嫉妒,当心中妒火烧到极点,她必定会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