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夜色中无声对峙,暗流涌动。
片刻后,宋菀然微启唇,“殿下龙子凤孙,自当不凡。”
景晏盯着她,半晌才接话,“国师仙人之姿,仰慕许久。”
“殿下说笑。”
“是国师先开玩笑。”
气氛一下冷了,两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开口,而是一道前行。
直至走到殿前,景晏正要离去,却被宋菀然拉住。
景晏眉头皱起,还未开口,已听面前少女道,“我为殿下批命如何。”
少女言笑晏晏,月光下的她恍若披着一层轻纱,柔和地仿佛是天外之人,下一刻就要离开此间。她虽是说着如何,但却不给景晏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殿下未来自有大造化,心想事成,得偿所愿,前途不可限量,尤其是……”她话语未尽,留下了这么个悬念。
但她相信,面前人一定会懂。
果然就见目前人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她,宋菀然不惧,任由他打量。
“国师又在说笑。”他面色如常,“国师事迹远扬,即便我居于冷宫也能听到,尤其是父皇对国师的恩宠。”
他目光挪到宋菀然腰间,宋菀然低头下一刻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腰间赫然带有一块令牌,“国师”两个字纂刻地异常深入。
“殿下眼力非凡。”
景晏对于这种夸耀的话只是轻嗤,“国师已经到了,我先回去了。”
宋菀然目送着他提着油灯离开。
她好像找到办法解决了。
话本中除了男女主人公,除了她这种替死鬼,还有反角。
而四皇子景晏就是其中的反角,一个孤僻心思深沉且不受宠的,居于冷宫的废子,甚至母亲还是一个异域舞姬。
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却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拿了一手烂牌的人,差点逆袭称帝。
宋菀然不对话本子中反角有何好看法,孤僻和心思深沉已经能说明一切。可让她记忆犹新的是这人对百姓的态度,大皇子景缙拿他封地百姓做要挟,他却忧心伤到百姓,于是生生放弃了那一次进军,致使错之皇位。
如此一个人,便是未来称帝想来也不会像景缙那般要美人不要江山。
与其由景缙那样的人登基,又为何不能选个能忧心民事的君主。
*
宋菀然这些天一直在内室清修,即便是皇帝和太后来催人请,也都借口参悟新的佛法而拒绝。宫人得她的话前去拒绝时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位恃宠而骄,被惩处。
但不想二人毫无动作,甚至还专门又赐下大批赏赐,只让国师能够安心参悟。
二人这些天也算是知道宋菀然的本事,自是不会搅扰她。
宋菀然乐得清闲,每日拿着笔记录下来那本话本子中关于景晏的剧情,景晏现如今一定是有发展自己的势力。她要扶持四皇子,但是不能太快与他扯上关系,也不能用国师这个身份。
不然前日告诉他能称帝,后日就有人前来投诚,以景晏那个深沉的心思一定能猜出来是谁。
她现在就需要换个身份,帮助景晏背后的势力。
国师这个身份是站在台前的,应该是温和仁善,但实际与这些人距离远如天外,她要的仅仅是一个世外高人的身份,留有距离保持遐想才是她该做的。
而另外的身份,才是作为四皇子景晏幕僚的。
而现在,就是分辨景晏的势力了……
宋菀然停了笔,白纸上是被她朱砂圈出来的字,“御史台。”
半晌,她轻笑出声。
参悟出来之后,照例每日前去皇帝或是太后的宫殿讲佛法。又是一日晚归,宋菀然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回宫的路上,一个步履匆忙的宫女直接撞上她,身后很快有宫人上前捉住这个冒失的宫女。
宋菀然刚开口道“无事”,下一刻就见被擒住的宫女赫然是叶婉清,她此刻微红着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见着撞了人,才急切开口,“对不起,能先让我离开吗?”
说着,就要挣脱左右两个宫人的手往前跑,活像是身后有鬼捉她一样。
“先让我离开啊!”她推搡着边上人,“我后面再给您赔罪还不行吗?”
宋菀然不语,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还以为这些年叶婉清学聪明了,也学乖了。没想到只是外表看上去乖顺了,内里还是一副骄横样子,只是到底失了引以为傲的家世,骄横中还透着心虚。
而也就是这时,又多了一道脚步声,来人应该极为匆忙。眼见追上人时松了口气,可当看见被按在地上挣扎时又有些着急。
他紧忙上前,拨开那两个压住叶婉清的宫人,将她小心翼翼扶起。叶婉清被扶起时,还一副气鼓鼓不愿理他的样子。
看得宋菀然又好气又好笑,她慢悠悠开口,“诸君,我还在呢。”
景缙这才像是刚注意到她般,眉头皱了皱,“这位……”
显然是不清楚她的身份。
宋菀然瞄了眼自己腰间,确认代表国师身份的令牌还挂着。这会儿她倒有点思念起景晏,那人眼力确实不错,黑夜中也能看见,不像面前人睁眼瞎。
周围有宫人快要急哭了,面前两位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她只能颤着声音对景缙道,“这,这是国师。”
景缙眉头减缓,“原来是国师,最近事务繁忙,倒是不曾拜会过国师,国师见谅。”
怕是忙着寻欢作乐。宋菀然心中冷笑。
“素闻国师宽容大量,也良善,我想婉清适才也不是故意冲撞您的,都是我在后头追她才导致的,还望国师切莫在追究这事。”
“好啊。”宋菀然答应地格外爽快,面上依旧是似佛般的宽和。
景缙和叶婉清刚松口气准备离开这儿,下一刻就听宋菀然继续道,“我同这位姑娘有缘,我为你批命如何?”
听到这话的两人面面相觑,叶婉清刚试探地点头,自己的手就被抓住,她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国师的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