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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4 / 6)

一下午,薛琳什么事都做不下去。打开自己的图画本,看了看,他放下了;拿起前不久妈妈给他买的那套识字卡片,他也认不下去;后来他又跑到厨房去看外婆弄鱼,但是看了一会,他还是看不起兴趣来。他一直都心神不定地猜想着,此时此刻,不知哥哥到底怎样了。最后,他干脆从床上揭下一床凉席甩在堂屋地上,趴上去,开始一心一意地想念哥哥。

不觉太阳都偏西了。歌乐山那个方向弥漫着的橙红色光雾,辉耀着大半个天空。碎云片象闪闪烁烁的赤鱼鳞一样从稀稀拉拉的松林间透照出来。那些纤弱的长松,在逆光下显得更细了,有些地方的枝干简直就象断了似的。松树下的茅草倒还很来劲。它们披覆着灿烂的霞光,象是无数把初开锋芒、气冲斗牛的金色宝剑,昂然直立,指向昊天。江风渐渐从远处吹了过来;颤动着的大气卷着热潮,有声有势地在松鹤岗和它周围那些浩瀚山野上方滚动扩展。在淡淡的灰红色的天边,一只鹰正在那儿高傲地盘旋着,它时儿俯身靠近被太阳烤得干裂的大地,时儿又穿越烟霞之海,杳无踪迹……

薛琳感觉异常燥热。可是,他身下的竹席分明是冰凉冰凉的。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背贴着凉席,仰着头,望着天窗外的那一块高高的天空出神。

厨房的鱼香味飘来了。呵,多香啊,这恼人的豆瓣鱼!家里恐怕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吃过这玩意儿了吧?薛琳的胃口早已好得惊人。要是在平常,那他借故都要到厨房去品尝一下外婆的手艺;或者就算是不尝,他也都要去倚在灶前的门槛上,看着锅里那翻滚着的浓浓红浪,听着它那哔哔剥剥的欢叫声,再把那可爱的香雾吞它个够。然而眼下那一切对他来说,全都失去诱惑力了……哥哥,啊,薛琪哥哥!

当时自己真该扑过去咬老耿的手一口;他的手一松,那哥哥不就跑脱了么?他后悔地暗想。回想起自己只顾逃跑,竟然置被俘的哥哥于不顾,他深感羞愧。\"我是一个胆小鬼。真的,我是一个胆小鬼!\"他用双手枕着脑袋,眼泪汪汪地对自己说。承认自己胆小怕死可真是一件不好受的事!于是他蓦然坐了起来。

\"不行,我要去救哥哥!\"他用他的小拳头捶着凉席,激动地自语道。

他听说过,娃儿些在校园里偷摘了毛桃,或者是犯了诸如此类的错,都是要被抓到农场办公室去的。他猜想哥哥也一定是已被押送到那儿去了。那个地方他知道。他开始设想:自己怎样象个侦察员似地潜向那座在一片绿菜畦中的粉墙房子,学上几声猫叫狗叫,老耿好奇地出来查看,于是薛琪哥哥瞅准这空,拔腿就跑……

想到这儿,薛琳坐不住了。他兴奋地弹起身来,穿上鞋,对厨房打招呼说:

\"我再出去耍一会!\"

田舜贞从后门探出头,刚好看见他正要隐没进薄荷丛中的背影。她一面关照着锅里的鱼,一面大声叮嘱他:

\"你不要也尽不回来呦!不要等你妈都回来了,还找不到人吃饭!\"

薛琳应了一声。外婆的话忽然叫他有几分宽心─他想起今天是学校发工资的日子,每逢这日子,他母亲总是上班特别早、下班特别晚的,这样,哥哥的事,就有可能不会被母亲知道了。至于外婆嘛,那好说,他心想。这样想着,他便感觉有望地越发加快了脚步。

远远望见农场办公室的时候,薛琳紧张起来。他害怕自己装猫狗叫装得不象,被老耿识破了。或者更倒霉的是:他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装那猫狗叫,便背了时,生生地撞上了老耿出来屙尿啥的……这不祥的预感顿时使他冒起汗来。不过事到如今,背不背时都已顾不得了;要是自己说了的话都不做,那倒是叫个啥玩意儿哩?

正踟蹰着准备舍身向前,突然,他听见在前面的一片洋槐林里,一头响起了一个欢快而又熟悉的声音─那竟然是薛琪哥哥在歌唱!一经断定自己没有听错,薛琳大喜欲狂。于是他赶紧朝着着那歌声奔去。

薛琪正坐在林中的沙地上,扳着脚板,在拔着一根钻进他脚后跟的洋槐刺。他背抵着一棵大槐树,身上洒满了无数的夕阳碎花,模样很是逍遥。

\"哥哥!\"

\"噫,弟弟,\"薛琪回过头来。\"你还在这儿?\"

薛琳扑向前去,双手吊住了哥哥的肩膀。欢喜的泪花早已在他眼中打起转来。\"哥,我回去了的……现在是想来救你!\"他哽咽说,觉得气都喘不过来。

一副自得无比的神气出现在薛琪那黑瘦的汗光脸上。这时他已经拔出了刺;他甩手扔掉那刺,然后大模大样地挥动着胳膊,笑道:

\"好弟娃儿,不用你来,哥子们自己都跑出来啦!\"

\"哥,你快说:你是怎样逃出来的?\"薛琳摇撼着兄长那虽然瘦削但却结实有力的肩膀,撒娇地央求说。

薛琪站起身来,从树干间的空隙处张望了一下远处的农场办公室,一面得意地对着那儿扮上了一个鬼脸。\"走,弟弟,我们一边走一边吹!\"他转身牵住弟弟的手,摆开了一副说书人的那种架式。

原来,他被那老耿捉到农场办公室去后,那人先赏了他三五个嘴巴,然后便追问他是哪家的小孩。当时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人。薛琪当然咬死了口不说话,因为他害怕给母亲惹事招祸。他不开腔,老耿就扔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给他,要他写个交待。但他还是磨磨蹭蹭地不肯动笔。过了一阵,农场其他工作人员都陆续上班来了。这些人多数都显得灰不溜湫的,也活象些倒霉蛋子,来后也不说一句话,一人拿了件家伙就到外面去了。另有几个人倒是油光满面的,和老耿相仿。这几个人都留在了屋子里。因为没事可做,大家都逗弄着薛琪,拿他消遣开心。自然他们是什么样的挖苦讥笑的话都对他说尽了。不过,任随他们怎样说,薛琪打定了主意只是装聋卖傻,既不回答,也不分辩。他明白,以他目下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开口的话,那只会叫那几个人逗起他来更加有劲。好在他没有再挨谁的揍。就这样,差不多整整半天的工夫就让那伙胖子嘻哩哈啦地胡混过去了。后来他们中的一个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笑呵呵地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纸袋。自从把这只小袋拿到手上起,薛琪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好象是完全彻底地不存在了:大家都开始极端专心地低头清点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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