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开;有脾气暴躁的骂她小乞丐,打她一顿后啐了口痰说声晦气再走开;有嫌弃她浑身脏乱的,不耐烦地避开她;当然,也有所谓的好心人,报警说这里有和亲人失散的儿童。
于是安雪梨几次逃跑,又被警/察反复地送回孤儿院。
院长一边致谢一边笑呵呵地听警/察训他监管孩童不到位,他像个孙子似的直点头,“警/官说的是,我们一定会好好完善监管方面的,防止儿童再走失。”
待警/察走了,院长的脸瞬间黑如锅,安雪梨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里。
她敲门,铁门哐啷作响,她大喊,嗓子都叫破了,可换来的是连饭都没得吃了,再后来水也被撤了。
几天几夜,都没吃没喝了。
她没剩什么力气了,嗓子也干痛无比,她开始沉默下来,不做无谓的挣扎。
她靠墙坐躺着,伸手摸出兜里的竹蜻蜓——
那是箕星哥哥亲手给她用竹子削的玩具,蜻蜓的左右双翼分别刻写着“平平”和“安安”,如此重要的四个字。
听箕星哥哥说,任何能随风飞上天的,都是自由无比的。
安雪梨紧紧抓着竹蜻蜓的柄,好像就抓住了自由一般,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慢慢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她听见有老鼠吱着声爬了过来,发出细细的啃食声。
安雪梨猛然惊醒,手下意识地一摸,只摸到了老鼠的尾巴,和那支柄。
竹蜻蜓的双翼不见了,它没法飞起来了,“平平安安”也不见了。
安雪梨终于受不了了,疯了般地在地下室跺脚尖叫。
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老鼠被她踩得细碎,死前的短促尖叫敌不过她的疯叫,尸体烂了一地。
安雪梨闻着血腥味,想吐,却因为肚子空了太久,怎么也吐不出来,耳边反复回响着老鼠的吱吱声。
她的自由啊。
她的平平安安啊。
还有她想要见的箕星哥哥啊…
安雪梨哭得好大声,用力拍打着那扇生锈的铁门。
“有没有人?”
“可不可以救救我?”
“能不能放我出去呀……”
一声一声,最彻底的,最绝望的呐喊。
只求,能有人听见。
只求,是真的被听见…
不知道多久,安雪梨脱力倒在地上,眼皮沉重,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也分不清外面是昼是夜。
“平平哥哥,安安好饿……”
“平平哥哥,安安好冷……”
“平平哥哥,安安好想你……”
身体越来越冷,安雪梨觉得她该闭眼了,梦里面,平平哥哥会在阳光中,春风里,梨树下,轻轻拂去她发上的梨花,温柔地看着她,说,“安安,哥哥一直在你身边。”
砰!
一声惊响在安雪梨耳边炸开,恍惚间,她好似看见了光。
是升天了吗?
听箕星哥哥说天堂就是有光的。
安雪梨艰难地撑开眼皮,太久太久没见过光了,她的眼里被刺/激出生理性的眼泪,好疼好疼。
可她也顾不上了,她就这样睁着眼,望向光的方向。
几个人走到她的身边。
“州哥,这小孩快死了,等会儿把她尸体抬出去,白国生又要多加几年牢饭,不用担心他再出来。”
一个手臂纹了条龙的大膀子男人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安雪梨,啧啧道:“白国生这可是把人虐待死了啊。”
这话说的好像安雪梨已经死了。
安雪梨也不在意这个,只是突然想起来,白国生就是孤儿院院长的名字。
院长又要多加几年牢饭?
……又?
安雪梨正猜测这什么意思,就听到那纹身男人接着说,“州哥,你这一手就把白国生送去坐牢,你不怕他报复你吗?”
“报复我?”
回答的那人忽然低声笑了下,声音低磁好听,但紧接着,他的一句话就将安雪梨和其他人给震撼住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让他把牢底坐穿好了。”
安雪梨忍不住抬头望向这人,他长得很高,身形挺括,眉眼亦是清俊,说这话时,身上却带着无边的压迫感,气势很强。
原来是这样一个人把白国生送进了监狱的么?
安雪梨想,如果自己死了,这个人也算是替自己报仇了。
她想对他说声谢谢。
可刚要张口,那人就已经转身,要往外走了。
“救我。”
安雪梨到嘴边的谢谢蓦地一转,声音粗噶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