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从云斐那里拿到了那个极美的玉盒,拿在手里,冰冰凉凉的。云遥把玉盒翻来覆去地看,看够了,于是深呼吸了一下,缓缓打开玉盒。玉盒里,一颗散发着淡紫幽光的玉石静静地躺着。
这该是只有关外才有的紫霄石,到了晚上,紫光会如开花般绽放出来,十分难得,千金难求,所以又叫“金紫薇”。他懂她喜欢什么,往年的生辰贺礼都是完美符合她心思的有趣玩意儿,今年他为她带来了关外最美的“花”。
可是如此纯净的紫霄石极为珍贵,甚至可以说罕见,不知书扬是从何得来的。云遥小心翼翼地把玉盒锁到妆奁里。
两日后,就是云遥的十五岁生辰,皇后将在珑春阁为云遥办生辰宴,邀请了些私下交好的女眷。
云遥突然想到许久未见深居西宁阁的梁妃和云萱,于是带着熙儿和煦儿去西宁阁邀请她们,快到西宁阁时,云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不妥,于是吩咐煦儿按照自己说的去自己的库房把礼物挑来,自己和熙儿则坐在亭子里等待。梁妃和云萱总是躲在冷宫似的西宁阁不出来,记得自己幼年误闯了西宁阁,梁妃看着玉雪可爱的云遥十分喜爱,但是却告诉她以后别再来。
虽然后来云遥经常给她们送去东西,但是却都被梁妃婉拒,再也没见过。今年生辰,云遥十分希望梁妃和云萱能出来见面,毕竟半年后自己成婚,便要去住帝姬王邸,不知何时再见了。
忽然听到假山后有人在小声谈论。
云遥使了个眼色给熙儿,熙儿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靠近假山,却原来是西宁阁侍奉的两个婢女在假山后聊天熙儿咳嗽了一声,两个婢女慌慌张张走出来,正撞上云遥。
两人慌忙跪下,吓得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云遥正色道:“此时不在西宁阁当差,怎么跑到假山后嗑瓜子儿聊天来了?”婢女瑟瑟发抖,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梁妃娘娘知道吗?”其中一个婢女连磕三个响头,然后摇摇头:“娘娘……娘娘不知道。自从她卧病在床后,就不管我们了……”“什么?娘娘生病?究竟是她不管你们,还是你们失职没有好好侍奉?大胆,西宁阁的主子不是主子吗?!快带我去看望娘娘!”
云遥快步跟进西宁阁,一走进寝殿,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虽然是芳菲四月,但是屋里竟没有一丝生机,花瓶里是枯败的残花,家具都蒙上了灰尘,再往里走,便看到形容枯槁的梁妃正斜靠在软枕上。
榻边半跪着一个绿衣的年轻女子正在喂梁妃喝汤药,正是云萱。云遥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恻隐之心大动。“姐姐。”梁妃和云萱同时望向云遥,梁妃一脸惊诧,竟挣扎着要下床来行礼,被云萱扶住,云遥也连忙上前将梁妃按住,并小心翼翼地让她躺了回去。
“帝姬……怎会来我这西宁阁?萱儿,去擦擦椅子,请帝姬坐下。”“不用不用,这些事交给婢女做就好,姐姐安好。”云遥给云萱行了礼,云萱大概是太久没有接触到西宁阁外的人,竟一时愣在原地。
“娘娘病得这么重,怎么不请御医来诊治?”云萱依旧讷讷地没转过神来,手里还拿着空药碗,定定地看着云遥。云遥也是第一次认真地看云萱。
云萱和梁妃长得很像,眉眼柔顺,温婉美丽。是啊,怎么能不美呢?传闻梁妃出身低微,因着哥哥梁鹤在前线挣下累累军功,靠自己一路飞升,她也因貌美被元帝破格纳为侧嫔,可惜因为出身没有封号。
后梁鹤叛国被赐死,梁家军也溃散了,刚好梁妃生下云萱还在月子里,听闻兄长死讯,悲痛欲绝,以泪洗面,落下一身的毛病,虽被晋为梁妃,可是元帝肉眼可见地疏远了她,从此西宁阁也变成了一座有实无名的冷宫。
云遥脑子里快速闪过这些七零八碎的传闻,更觉梁妃可怜,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然后后半生被囚在这深宫中,郁郁一生。若是今日邀请她们参加自己的生辰宴,倒像是在炫耀和示威了。
这时云萱终于说话:“帝姬,到西宁阁是有何事?”云遥抬手唤来煦儿:“因为最近天气很好,想到许久未见娘娘和姐姐,所以带了些礼物来看望,没想到娘娘病重,真是过意不去,我已经让熙儿去请御医……”
梁妃听闻,连连摆手,气若游丝:“不必了,不必了……我……不要惊动了别人……我……我没事……”说完简单的几句话,梁妃仿佛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帝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云遥随着云萱来到殿外。
云萱仿佛待鼓足了勇气,才哑着嗓子对云遥说:“我娘已经是快要油尽灯枯了,她讨厌看到除我以外的人,帝姬以后可别再来了。我会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好,可是她的病……”
云萱苦笑着,眼泪却簌簌地掉下来:“她熬了一辈子,如今快解脱了。”云遥很想安慰云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脊背发凉,热泪涌上眼眶,该有多痛苦,才让梁妃觉得死是解脱。
“那你呢?如果娘娘……你呢?”说到自己,云萱倒是笑了,一字一句云淡风轻:“帝姬觉得我该如何?去求陛下庇护吗?”
帝姬,陛下,这些称呼从云萱的嘴里说出来,异常冰冷。
“姐姐可以叫我云遥。”
“云萱不敢。请帝姬以后别再来了,以免过了病气,皇后娘娘心疼。”
还没等云遥开口,云萱已经行了礼,走进寝殿去了。云遥只得带着熙儿煦儿悻悻离开。
回曜紫宫的路上,云遥的脑海里,总是浮现梁妃凄惨的模样,和云萱冷漠疏离的样子。和她们相比,自己拥有的太多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所有可以依靠的人,她还会是象征祥瑞的锦翊帝姬吗?如果梁将军没有叛国,依然是那个军功显赫的战神,梁妃和云萱会不会好过一点,或者说凭着梁鹤的军功,她们的荣耀甚至更甚于自己和母后。
说到母后,她对西宁阁也是淡淡,也许对她来说,梁妃失宠,最大的威胁也就没有了。
云遥的生辰宴到了,珑春阁顿时热闹起来,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皇后娘娘让御膳房准备了丰盛的点心供大家自取。前来赴宴的女眷盛装出席,她们知道,生辰宴不只是为云遥而设,更是因为皇后有对部分大臣有拉拢之意,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