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是摆好,程晖三人一同前去用饭,姑娘们年纪尚小,席上只上了些果酒。
这倒是刚好对了程晖的口味,北疆的酒烈得很,她不甚喜欢。如今碰上适口的酒,难免贪杯。
同桌的时若福刚满嘴流油地解决掉一个狮子头,转头瞧见程晖薄红的脸色,道,“绘绘,少吃点酒。”
程晖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有些晕了,于是起身道,“我出去吹吹风。”
“二姐姐,我陪你!”陈纭连忙起身,却被一身玄衣的齐霖挡住,“不必,我去吧。”
陈纭还在愣神,二人已经消失在雕花门口,冯容春轻笑道,“纭妹妹,坐下用餐吧,阿霖身上有功夫,你且放心吧。”
承恩公府花园,一处凉亭中。
程晖面上虽还薄红,但眼神却已经清明,“霖姐姐这是关心我么?”
“算是吧。”齐霖静静地站立在她面前,看不出情绪。
二人相对无言,短暂的沉默后,程晖叹息道,“霖姐姐,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谬赞。”
程晖还欲开口,却猛然听见花园西南角的恭房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程晖皱眉,心头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她霎时间酒意全消,飞快地朝着那处去了。
齐霖自然紧随其后。
恭房外是一瘫软在地的贵女,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神色惊惶。
体内属于陈绘的那部分貌似苏醒了,程晖心脏狂跳,缓步靠近恭房。
恭房里是一个死人。
虽脖颈连带胸襟处全然血红,但仍瞧得出生前是一个身姿娉婷之人。
程晖眼皮下意识地跳了跳,这人是——冯秋娘!
此时承恩公府的人已经赶到,领头的正是时大奶奶,她看到冯秋娘的死状亦是吓了一跳,“还不快把园子封了!”
吩咐了下人,时大奶奶转过头看向程晖,先是皱眉,又道,“陈二姑娘可别吓坏了,先去厢房里歇歇吧。”
此番话倒是精明,先是封锁消息,再是留住目击证人,随后掌控现场——到时候事儿怎么说,全看他们承恩公府了!
程晖毕竟不是陈绘,她在战场上不知砍杀过多少草原鞑子,还经常充当仵作,验尸都不在话下,怎会害怕呢?
她道,“谢时大奶奶体恤,绘儿不怕,况且此人绘儿认识……”
时大奶奶见支不走程晖,索性直接道,“这可不是小事,你一个未出阁的黄毛丫头,待在这添乱吗?还不去厢房避避。”
话落,时大奶奶忽地注意到在一旁沉默的齐霖,“你是齐国公府的?!”
怎么牵扯到齐国公府…时大奶奶心头嘀咕。
而在此时,冯秋娘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时老夫人和冯老夫人耳中…却单单遗漏了陈老夫人。
承恩公府大房时若明大踏步进了院子,他眼露精光,遇见此等事竟似兴奋一般。
“沈氏!冯秋娘在哪?”
怪哉怪哉,齐霖默不作声地打量了时若明夫妇二人,见了妻子不叫夫人,反叫沈氏,遇见祸事不忧虑,反倒兴奋。还未见到死尸,便知道死的是冯秋娘了?
程晖简略瞧了恭房内的景象,冯秋娘是抹脖而死,左手还紧紧攥着一把镶着红宝石和绿松石的匕首。
时若明瞧见依旧站在一旁的程晖二人,皮笑肉不笑道,“陈二姑娘,齐姑娘,你们先去厢房歇歇吧。”
齐霖神色莫测地轻轻点了点头,拉着还在思索中的程晖去了厢房。
“长辈们马上就要来了,再待在那儿也没有用处。”齐霖在程晖开口之前,抢先解释道。
“冯秋娘手上的匕首,瞧着有些蹊跷。”程晖眉头微皱,“是一把镶着红绿宝石的匕首。”
齐霖闻言停下脚步,红绿宝石?她好像在哪见过……
还未想个清楚明白,承恩公府的下人便打断二人谈话,请了她们入内。
再半刻钟后,面露疑惑的时老夫人和一脸焦虑的冯老夫人,连带着时若明夫妇二人,都进了厢房。
齐霖父兄忙得很,她是跟着世叔家来的,没有长辈来也正常,但是,她祖母呢?或者叫忠毅侯来也行啊?
除非……那位撞见冯秋娘尸体的贵女也没在…不好!有诈!
这是一起针对陈绘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