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屋外细雨如针轻织一层水雾,刺痛着这过度压抑的一日。
昏迷之际,卫煜做了一个美梦。
他洇着干涸乌色血迹的发白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如乍暖之春倾洒一抔夕阳,和煦明暖。
纵然黄粱一梦,他也甘坠其中。
梦里,桃花开得正盛。
大片大片的粉色铺染开,描摹着一幅如梦似幻的春色桃园,是阿姐最喜欢的粉色,淡淡嫣色,清丽婉约。
他们牵着手立于树下,有花瓣被风鼓落,掉在她的肩头,淡淡桃香弥漫在鼻息之间,卫煜伸手为她摘掉那片花瓣。
宁栀转过身望向他,眼中溢满欢喜。
目光相接,桃色攀上他的脖颈。
女子娇小动人,伸出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卫煜喉间一紧,小幅度地吞咽了一下,身子有些发僵。
风动桃林,他视线轻移,凝滞在她殷红色的唇上,听见她说,“我喜欢阿煜。”
“是阿煜,点亮了我的整个春天。”
落日之下未能听见的回答,在这场梦里,卫煜听得真真切切,甚至想就此长眠下去,不再醒过来。
声若银铃一下又一下叩击他的心扉。
“殿下?”
有人在唤他,卫煜眼睫轻动,不舍地从梦中醒来,视线朦胧间见红叶担忧地在他面前伸手晃了晃。
原来是场梦,卫煜眼睛空荡荡的,呼吸变得缓而沉重。
他慢慢从地上起身,淡声回应,“我无事。”
红叶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血迹,主子不愿说,她身为属下也不敢多问,只不过是一直敲门无人应答,怕他出了什么事才冒然进来。
好在人已转醒,并无大碍。
她倒了一杯热水毕恭毕敬递到了卫煜面前,“殿下,喝口水。”
卫煜接过水抿了几口将杯盏交还与她,红叶忙接过放在桌上,犹疑再三还是拗不过自己直爽的性子斗胆开了口,“殿下,我有一事想问您,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煜见她一副很想开口的模样,也不为难她,点点头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声色低沉,“你想说就说吧,我不会降罪于你。”
得到了免死金牌,红叶提着的一颗心轻轻落下,悄悄抬眼观察了一下卫煜的神情,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开了口,“殿下,若喜欢宁姑娘,不妨大大方方的,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她从芸儿那听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今日很是不对,眼下见主子如此伤神,这才不吐不快地劝慰。
喜欢,大大方方。
卫煜在心中咀嚼着红叶的话,沉默须臾后摇头失笑,只是那笑有些勉强,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望向了远处去。
他于阿姐太过珍视,怕太轻视又怕太逼迫,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大大方方,眼下,他是做不到的。
冷风吹起卫煜的发丝,他头脑清醒了些。
满堂清风落入他眼中,他说,“阿姐从来都是我的命数。”
红叶看着卫煜孤清的背影,闻言有些怔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尽管主子看不见,她还是习惯性地做出回应。
命数是什么,红叶一个糙人,不太能懂,她只知道,主子和宁姑娘,一定会是命定的一对。
天造地设,谁也不能将他们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