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噩梦惊醒一般,少年猛地睁开眼,正巧对上另一双含着探寻与可惜的眼,一时间两人大眼对大眼。下一秒,少年反应过来,用力往上一撞。结果不仅撞了个空,还因为用力过猛而痛得跌回了卧榻。
“洗干净了再看,皮相更精致了,可惜,我已经把你送给师妹了,不然的话……可惜啊。”观棋看着少年的脸摇了摇头,止不住地叹息。少年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与观棋之间实力的悬殊,他不再贸然出击,而是往卧榻靠窗的一角挪了挪,警惕地看着观棋。
飘飞的雪在半夜便已停下,一大早天便放了晴,放下的湘妃翠竹帘卷起了一半,寒风进屋,刺得少年忍不住一个哆嗦。或许是因为逃脱无望,少年干脆扯过刚被自己弄乱的被子盖在身上,将自己裹在暖意里,至少先让自己不会因寒冷而手脚无力,一脸凶狠地面对着观棋的同时,不忘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间竹屋。
竹屋有两层,整体布置得朴素而又细致,各个角落都放置着暖炉,一楼由两道竹草编织的卷帘隔出了一小间内室,此刻卷帘放下,隐约能辨认出里面是主人休憩的地方,而竹屋中间是一张方形木桌,木桌上放置着一个香炉,清淡的白烟缓缓升起,屋内萦绕着舒心的味道。
门的右侧摆放着两个大竹筐,看起来是上山采药时用的,顺着竹筐过去正对着内室的方向,有一张书案,书案的后面有一排架子,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小竹篮或是瓷器瓶罐。
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两张正对着的卧榻,皆靠窗放置,中间便是那张方形木桌,此刻少年便躺在其中一张卧榻上,而另一张则空着。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观棋问道。
“我妹妹呢?”很明显少年并不打算回答观棋,他的手在被窝里死死地握着拳,时刻做着反击的准备。只是话刚出口,少年也愣了一下,似乎是被自己仿佛乌鸦撕咬一般难听的声音给吓到了。
“死了。”少年发愣的间隙,另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披着玄色狐裘、着一身墨色衣裳的月白走了进来,“还有,既然你不愿意说名字,也不勉强。”
“从今天起,你就叫天冬。”进屋后,月白先将手中的小竹筐放在桌上,里面是晒干了的药材,又脱下狐裘,挂在卧榻旁的木质衣架上,才转身坐下。
“什么?”少年一怔,看向月白,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后,神色遽变,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急切间一个踉跄,摔在了月白的脚边。
“你个死瞎子害死了我妹妹?!”跌在地上的少年伸长了手抓住月白的脚踝,借着力半跳了起来,一只手抓着月白的膝盖,另只手迅速擒向月白的脖子,少年的动作极快,距离又近,令人防不胜防。指节因用力而狰狞地凸着,然而就在他即将掐住月白脖子的瞬间,少年被人从后面拎开,然后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膝盖没事吧?”观棋看向月白的腿,裙布竟都被撕破了,正是刚才被少年死死抓着的部分。
“没事。”月白低头将褶皱不堪的部分抚平,又看向侧脸贴着地的少年。
少年的脸压上地面的下一秒,他便迅速地反手抓向观棋按着他头的手,然而还没碰到便被观棋一起擒住扣在背后,另只手掐着少年的脖子将其牢牢压在地上,少年的表情因痛与愤恨而扭曲,一双红了的眼死死盯着月白。即使任谁看了月白那双毫无波澜的眼,都知道无论多么浓烈的情感都映不进她的眼里。
“多了几分野性看起来倒是更有姿色了。”月白还没说什么,观棋又感慨道。
“放开我,你个死断袖!”听了观棋的话,少年惨白的脸染上了羞愤的红,本就还虚弱着的身体又开始冒汗。
“断袖?我像吗?”观棋凑近了看他,少年‘呸’地一声朝他吐出一口血水,观棋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
“不过,那是你妹妹?怎么和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差远了。”观棋看着少年的脸,摇了摇头。
“你妹妹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月白问少年。
“十四她有心跳有温度,当然是活人。”少年暂时放弃了挣扎,但他全身紧绷着,像一头蛰伏的狼,只要嗅到一丝机会随时便会反咬。
“那这个活人,又有多久没醒过了?”
少年沉默不语,愤恨交加的眼因回忆而陷入晦涩的情绪,少年干脆闭上了眼,月白也不急,坐在那里等着他。
“与你们无关。”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年睁开了眼,哑着声音说道。
“是你,先闯了进来。”月白站了起来,走到少年的面前,少年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上面用暗色的丝线绣制了奇怪的图案,距离变近了,少年需要更费劲地抬眼才能看清月白的脸。
“这里是……药王谷?”少年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是。”月白答道。
“江湖盛传,没有药王谷救不活的人……”少年低声说着。
“目前为止,是。”
“我凭什么相信这里真的是药王谷。”沉默了一阵,少年再次开口。
“你不用信,我立刻就让人把你扔出去……”说到这,月白停了停,不知是不是少年的错觉,他似乎觉得月白的语气轻快了些,“然后,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进来。”
“别扔呐,你不要的话,把他给我。”观棋笑着说。
“师兄,你又想做□□了。”月白的语气中带了些无奈。
“是啊,难得遇到这么好的皮相,有点心痒。”观棋看着月白,笑弯了一双眼。
两人仿佛唠家常一般的语气寻常,说话间透着股亲密的熟稔,如果不听聊的内容,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在讨论扒人脸皮的勾当。
贴着地的少年睁大了眼,这才知道自己完全误解了观棋,真相远比他以为的更为残酷,然而害怕的情绪刚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没有时间去害怕。
此刻,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
“你能救我妹妹吗?”少年的半边脸依旧贴着地面,被反扣着的手挣扎着,观棋挑了挑眉,手下泄了几分气力,松了少年的一只手,让少年能够半撑起身体。
“你能吗?”少年执拗地看着月白,眼里是燃尽一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