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我别无所求,只想与你一直在一起。”
师兄言语中深情不加掩饰。
他话音未落,潘玉心跳已骤然加速。
方才师兄用过的瓷勺此刻似于手心灼烫。
热意同被故意忽略的羞赧再次一路自颈侧爬上耳廓。
眼前师兄的脸仍原来那般俊逸出尘,却有些东西不一样起来。
不知为何视线移向师兄看向自己那微微发红的眼尾。
弧度上挑完美又易碎。
羽睫点染着潘玉从未留意过的细碎光芒,暗夜星辰般明灭可见。
其下若隐若现的蛊魅同那个令她慌乱的梦境中人如出一辙。
她心跳失了一瞬,摇摇头赶紧甩去这有些诡异离谱的想法。
蛊惑?
怎么能把这个词同师兄联系在一起!
虽说多年来她同师兄好比“兄妹”的密切关系。
实际师兄在潘玉心中便如那江边月。
清冷孤洁。
师兄年少便名扬江湖。
武功同辈无人能敌,相貌气质皎皎如玉。
是无数人崇拜的对象,更是潘玉这么多年来崇拜的榜样。
她向来仰望着师兄,自以为触的是江中影,
而当笼绕江面那层薄纱般雾气逐渐散去时,
潘玉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无比清晰地认知到,
或许她一直触的都是真的月。
霎时。
心脏深处又松动一块。
不知呆愣多久,匡连海反先开口了。
他永远是最敏感察觉到潘玉心绪变化的人。
“师妹,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匡连海藏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暗色,余下满目温柔。
师妹的羞涩犹豫他看在眼中。
喜悦铺天盖充斥每个细胞,令他沉沦。
即便压抑不住内心滔滔情意想继续倾述,但他还是冷静克制下来。
匡连海知,人不能一直逼得太紧。
有张有弛。
方为最佳。
同匡连海此刻的狂喜截然相反。
潘玉脑袋颇为迷茫繁乱。
某些复杂又不知名的东西再一次现于心脏。
从前若说想抓抓不住,这次便可谓将一角握入掌中。
她认为她需好好将这些东西捋顺探明。
——但需时间。
尽管心绪浮动,潘玉仍旧惊异地发觉到被无数情感压在最下方几乎微不可查的,
一丝或许可称为开心的情绪。
她又惊又羞耻。
须臾后,脸颊热意更甚。
眼下师兄搭好台阶,潘玉也乐于配合。
她得先去理清这些情愫。
只需要一点时间。
就一点。
匡连海身体素质本就极好,
两日时光一晃而过。
便已没事人般恢复往日健朗。
今日晴空,风清日暖。
匡连海仰头看向无云的天,眯了眯眼。
他没忘近几日石头便会找上潘府。
虽换掉血书除去这个促使他同师妹第一次产生破裂的隐患。
可还没到能让石头见到师妹的时候。
今早饭后,师妹提出要去龙关的事。
“李玉良若在紫云山附近,那我们正好在枫林镇落脚寻他,随后一起去龙关。”
计划之中的提议。
于是匡连海应下并建议提前出发。
最后定于明日一早便启程。
春香留府中照应,届时他们正好与石头错开。
之后只待师妹被鬼狐狸截去见李玉良。
思此,匡连海愉悦地勾起唇角。
日光从他漆黑的瞳孔折出,如自深渊逃离,别样璀耀。
另一边,经过几日思索沉淀。
潘玉错综复杂的心绪也被她仔仔细细一丝一缕理顺。
多年相处的点滴在这个过程中涓涓细流般汇于一起。
最终如一股滔流冲破名为情窦初开的窍穴。
潘玉好似终于有些懂了。
天山时,自己为什么会在师兄冷眼相待时坚持不懈跑去吃闭门羹。
不仅毫不气馁反越挫越勇。
为什么会在师兄受伤时,焦急难眠偷偷跑去他房间看着他的伤抹眼泪。
为什么会愿意勒紧腰带省下好几月零花钱全用来给师兄买生辰礼物。
为什么他难过时自己会难过。
为什么他开心时自己会开心。
太多太多往事仿佛一瞬尽数染上名为喜慕的异样色彩。
从记忆深处一件件被拉扯而出。
最后糅杂各种情绪充满她的心脏。
潘玉说不来那些复杂又肿胀的感觉。
忽略的,沉睡的情感波纹般一圈圈被唤醒。
莲花般逐层展开。
当看清莲心上所酝何物时。
潘玉甚至有些不敢面对。
她以为一直自己将师兄看作崇拜的长辈。
却不曾想实际上夹杂如此情感。
她想应给师兄一个回复了。
潘玉向来认为一旦确定好选择一个人就要坚定告述对方。
她不愿也不屑故作矜持,摆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