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地上前重新给人接骨救治,见对方忍着剧痛,却只敢在忍不住时小声呻吟出声,应该也知道自己不该乱跑,完全没了先前鬼哭狼嚎的样子,郁疏宁也下不了口去骂。
只在心里嘀嘀咕咕,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你这个伤势,之后走路有可能会受点影响。”原本她是可以保证能够恢复原样的,但是现在……
“什么?”伤者已经满头冷汗,几乎不太能说得出话,却在听到她的话后,激动地喊出声,还惊讶地张大了嘴。
在郁疏宁以为他因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而生气时,却听他休息了一会儿,擦着头上的汗,接着喜出望外地说:
“我的腿还能好?还能走路?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走路了呢,他从前见过同村伤得比他还轻一些的人,如今都还一直瘫痪在床,自己现在竟然只是走路受点影响?他听说这里好些大夫都是京城来的,这位女大夫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儿的,一定就是京城里来的大夫,果然医术就是高超啊!
郁疏宁见他兴奋的样子,把自己原本想解释的话咽了回去,能接受就好……
因为余震,又有更多的伤患被送来,还有许多士兵也受了伤,郁疏宁更是忙得昏天暗地,心里也一直有隐隐的担忧。
给一名伤兵治伤时就问:“你是哪个营的士兵?”
这名士兵才17、8岁的模样,被一名年轻女子撩起裤腿来治伤,整个脸都要红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我们新丰县本地,本地的驻军。”
“哦。”郁疏宁继续问,“那你知道京卫营的人有没有来吗?”
“来了,来了。”小士兵见能帮到她,也很高兴,“我刚刚认识一个兄弟,就是京卫营的。”他说着,就开始四处张望起来,看到某个人后,就兴奋大叫:“虎子,虎子,快过来。”
那名叫虎子的小士兵就迅速地过来了,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焦急和自责:“刘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腿有问题?都怪我都怪我!”
“没事没事,好着呢!”他拍拍自己的腿,又指了指郁疏宁,“是这位大夫要找你们京卫营的人。”
“大夫您要找谁?我们营里这次来的人,我全都认识,保准掘地三尺也给您找出来。”虎子见刘大哥似乎是没什么大事,就转而问郁疏宁。
呃……她不过是打听打听情况,没说要找谁啊,更遑论掘地三尺了,郁疏宁见那叫虎子的小士兵看过来,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只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小小年纪,就已经在保家卫国,舍己救人了,真了不起!”
虎子虽才15岁,还是个少年的模样,却比那位“刘大哥”要能言善道得多,听到这话,马上就恭维起郁疏宁:
“哎呀大夫,这可不敢当,要说救人,我们怎么敢和大夫们比呀!你们悬壶济世,如今冒险来救援,还分文不收,都是菩萨心肠,我们多少兄弟都是你们救好的呀!”
那“刘大哥”不怎么能说,却在一边不住地点头,听着年纪看着也没比自己大的女大夫说他们“小小年纪”觉着有些违和,也只是笑着挠挠头,并不反驳。
虎子因为年纪小,没有分到深入搜救的任务,只往返于救治点和地震的村里不停送伤患,早就对郁疏宁这唯一的女大夫闻名已久,现在能和对方搭上话,好话更是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冒:
“郁大夫,其实我早就听说过您啦,兄弟们送伤员过来,要是看到您,回去都能吹嘘好久,都说您人美心善,一定是女子里医术最好的,医术最好的人里,长得最美的呢!”
把自认为脸皮还算厚的郁疏宁夸得直想捂脸。
只好把话题拉回正轨,“过奖过奖,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你们将军顾允楼也来了吗?”
“将军?”说得天花乱坠的虎子一下就沉默了,他刚刚是不是保证了掘地三尺也会把人找来?有点想把自己这比脑子快的嘴给缝起来怎么办?换做另外任何一个人都好办,可是将军……来确实是来了,但他可做不了将军的主啊,别说做主,他难得和仰慕已久的将军一起出任务,却到现在都还没说上一句话呢。
郁疏宁见他迟疑,想着难道是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主将的行踪?便解释:“我和顾将军还算熟识,前几天还去过你们军营门口找他的,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平安。”
“啊?!”前几天,军营门口?虎子抓住这几个关键信息,一下联想起前些天整个军营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将军的天才儿子来给将军过生辰,还给将军送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据说是那天才养子给自己找的母亲,也是给将军找的妻子,将军对那女子也十分满意,还收下了她的定情信物呢。
难道这竟不是流言,而那天仙就是眼前的郁大夫!
信息量太大,虎子顿时石化了。
郁疏宁见他僵住的样子,也不想为难他:“若是有违你们的规矩,可以不必回答,我也只是随意问问。”
“没,没有……我,我……”虎子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郁疏宁这时也处理好了另一名士兵的腿伤,笑着对这个少年士兵说:“扶着你的这位大哥去一边休息吧,他需要休养几天,这几天暂时不能再上战场了,之后找我或者我们医心堂的其他大夫换药都行。”
“是!”虎子大声应是,并且站得笔直地行礼,受伤的手臂被扯痛了也坚持行完礼才放下来。
郁疏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回过神想要让他放下受伤的手臂时,对方已经行完礼,扶着自己的兄弟到一边休息去了。
却在郁疏宁救治下一名伤患时,忽然又跑了回来,对她说:“夫人,我会试着转告将军的,但是将军能不能过来,就……”
郁疏宁忙摇头:“别,不用让他过来,我只是想问他有没有事……”她说着觉着有什么不对,瞪大了眼睛问:“夫人?……”
有人会把“大夫”叫错成“夫人”?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谬之千里啊,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