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翻下悬崖当日。
江府,安庆堂。
戌时末(晚七点-九点),灯火通明,江老夫人仍未休息,长子江士清、二儿子江士流夫妇也都在座。
几人都焦急地等待着,长媳邹氏用帕子擦着眼角,“怎么还没消息,敏儿要是真有什么事,我……我……”
“好了,说不定没事呢。”江士清打断她,“之前不是已经回来人说了,没发现她的身影。被人救了也有可能。”
二儿媳王氏心直口快,“是啊,大嫂,真见到尸身才是惨呢。那么高摔下去,听说车夫都看不出模样了。”
江士流瞪了她一眼,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这哪里在安慰人。
江老夫人清咳了一下,“士清,查的如何?”
“母亲,原来的车夫应是回程前就被杀了,还有敏儿的贴身婢女,二人尸身都被扔在明光寺后院外。”
“后山是盘山路,马车不易行驶,翻下山崖,假车夫的尸身就在马车旁。敏儿如今还没找到。”
正说着,外面管家来报:“大公子回来了。”
一年轻公子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是江敏儿的哥哥江斌。
“祖母。”
“先说,找到没有?”江老夫人探着身子急切的问。
江斌失落地道:“周围都找了,没找到。”
江老夫人紧锁眉头,沉吟片刻,“夜深了,你们都去歇着吧。老大一家先留下。”
江士流道:“母亲也早些休息,大哥有什么要做的,只管说。”便拉着还要说话的妻子退了出去。
江老夫人估摸着,他们走出院子了。
“士清,你选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找。不论找到与否,都对外宣称敏儿命大,性命无忧,只是伤了腿脚,不易远行。离那不远处,有家里的庄子。就说去那养伤了。”
“母亲这是为何?难道不找敏儿了?”邹氏急切地问。
“如今只能暗地找,不能声张。女子不管有何原因,一夜未归名声就完了。如今只能先留下后路,若找到了,便是伤好了。”
江老夫人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环红枝,“选两个可靠的人,你带着去庄上。还有府里的刘大夫一起。”
“记住!把屋子守好了,除了你们几个人,外人一律不准靠近。走漏一点风声,以背主逃奴论处。”
红枝心里抖了一下,那就是杖毙啊。
“是!奴婢一定伺候好大小姐,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嗯,”老夫人点点头,“这件事只我们知道就好,老二媳妇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若知道,便是众人皆知了。”
江士清见母亲已是一脸疲态,“还是母亲想的周全,让您担惊烦忧了半日,余下的事儿子会办妥当,您赶快休息吧。”
三人从安庆堂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江士清让儿子带人和红枝去庄上安排,自己叫来心腹布置剩下事宜。
等都处理完,回了内室。邹氏正坐立难安,一脸焦急,“白天那么多人都没找到,现在只让暗地寻怎么能行?”
他脱了外衫,由邹氏服侍净了面。安慰道:“你放心,斌儿找大理的人去查验了,周围没发现多余人的行迹。敏儿应该是独自一人离开的。”
“那她怎么不回家?荒山野岭,她一个女孩可怎么熬过这一夜,万一遇到野兽可怎么办?”邹氏越想越担心,抹着眼泪。
“按母亲说的暗地找也好,要绑她的人只以为,她回家了。比大张旗鼓的寻安全些。这边我派肖一去继续找,你不要胡思乱想。”
江士清身为大理寺卿,为自身安全,身边有专门训练的暗士,肖一为首,身手头脑都是上乘。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一定又饿又渴。你说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要绑我的敏儿?她那么乖巧懂事。”
江士清皱眉沉吟着,“还不清楚,只是看着不像拐子或绑匪。”
“难道是冲着你来的吗?是你得罪了谁?”
“最近约束好府里的人,门户进出守紧。其他的有我在。”
他拿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了擦泪痕:“现在对外说在庄子上养伤,你也别露了痕迹。”
邹氏顺势靠在他肩头,点点头,“我知道,只盼着敏儿快点回来。”
安抚好了邹氏,二人熄灯安寝。
只是江府内的人都没什么睡意。
—— ——
许敏儿对自己原身一无所知,好容易到了苏城。先打听到马行,把马卖了,毕竟自己钱包有限,还养不起马,而且也太招摇了。
如今手里这个东西就是个催命符,要赶紧送到那个叫迟水人的手里。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怕会招来那晚的黑衣人。那自己也性命不保。
许敏儿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先找个招工的地方,包吃住就行,然后,再打听迟水此人安全些。
结果一连问了几家商铺都不要人,主要店家都要找知根知底的,或有保人的,这样用着也放心。
许敏儿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块石墩上,看着来往的人。想着怎么办。
“大师傅,这已经是第四个学徒了。”她身后是条小巷,有一个小门半掩着。
传来两人说话声,“您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
“勤快,本分,听话的。”大师傅道。
“上一个多勤快,手脚不停从早忙到晚。您也不满意啊。”
“哼,是勤快,只有四肢没带脑袋。让他放盐,他放糖。活儿教了几遍就是记不住。”
“那再上一个呢?人聪明机灵。”
“那是偷奸耍滑,只想偷师,一说干活就躲了。”
“唉~,这可上哪找合适的人。”
许敏儿抬头往前望了望,原来这是兴轩酒楼的后巷。
急用人,又找不到,自己倒是个机会。连忙跑过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