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离开如一家时,大约已经过了八点。轻白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装进双肩包中,白色的发圈却不小心从包中滚落出来,刚巧停在了如一的脚边。
如一一眼就认出是上次轻白来家里时自己拿给她的那个奶油白发圈。
“白白,怎么不物尽其用呀?感觉这个头花在白白头上会很适合哟?”
轻白对着放在墙角的镜子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可能很久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头发了,竟然已经过肩了不少。如一走过来到了轻白身后,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把桃木梳子,帮轻白梳起了头发。如一的手法很温柔,梳子梳过一遍的地方都会用手再跟着顺一遍。没一会如一就用那个发圈帮轻白扎了一个侧低马尾。
一旁的郑蔓边看边点头,“轻白你别说,这发型简单又衬你温婉可人。好看好看。”说着郑蔓就掏出随身携带的粉扑,简单几下就遮住了女孩这几天累积的倦意。又用浅色唇釉让轻白顿时气色好了不少。
轻白感到自己的脸颊又隐隐热了起来。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你们就是对我有滤镜啦,我也知道自己也就是很普通的长相。但是可能是和漂亮的人待久了,现在看自己也觉得顺眼了很多。”
忽然如一举起手机,“咔”的拍了一张三人对着镜子的照片,可能是因为一时兴起的原因三人的影像都有些模糊,郑蔓拍了一下如一的后背,“干吗啦,要拍照倒是说一句啦,我完全没准备好!”
轻白也嘟着嘴撒娇般瞪着如一,“该不会只有如一本人是清晰的吧!”如一听后差点笑出声,“怎么会怎么会,我也手抖糊掉了。”说着就把手机往口袋里揣。
轻白和郑蔓又不约而同的嘟囔了一句,“给我。”
这时轻白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狭小的屏幕上显示的对话框中显示的是轻白和吴盈娣的聊天,显然过往几天的几乎都是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我身体不舒服请假不去学校了,我去卫生所打吊瓶,今晚不回去了。”
“成天学习不灵光脑子笨,现在身体还不好了?真当自己是瘟神。打完吊瓶赶紧往回走,做成那样给谁看?”
“有事,不回去了。”
“吴轻白你是不是能耐了?你在外面鬼混什么?”
“一辈子死在外面,死在大街上。你要清高就清高死去吧。”这是连着两条讯息。
往后吴轻白便没有再给吴盈娣发过信息,她只是挂断母亲的电话,证实自己的反抗以及自己勉强还算活着不用报警这件事。
就在刚刚最新一条讯息,并非来自母亲,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回去吧,爸爸住医院了。”
吴轻白并没有回复那条消息,只是脚下的步子转向家的方向。今天道路上好像行人并不算多,马路上车也少,零零散散有几辆自行车从眼前骑了过去。
路的尽头转弯就到轻白家的社区门口了,不知怎的转角那边突然滚出一个铁圈,不等轻白反应,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男孩手持细长的铁丝从转角那边冲了出来,本该把持方向的铁丝并没有和铁圈边缘衔接,反而是被男孩高高举过了头顶。
躲避不及使得轻白的眼下瞬间被铁丝弯钩处留下一道血痕,倘若男孩个子再高些或力气再大些,轻白的右眼恐怕会当场被铁丝直接贯穿。
男孩则是直接整个人猛地正中在轻白的下腹部,抬头看向轻白时男孩被轻白脸上的一道血痕吓得先是瞪大眼睛,后一秒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和鼻涕甚至直接蹭到了轻白的毛衣上。
轻白被剧烈的痛感刺激,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又因为腹部的撞击难以维持站立的姿势便缓缓蹲下来。几秒钟后,伴随着男孩的哭嚎,轻白逐渐明白了当前发生的一系列情况。
此时一位老妇人出现在轻白被撞的路口,她看见女孩蹲在路口一动不动得用手挡住大半张脸,自己的小孙子在女孩旁边号啕大哭,自己被小孙子缠了一早上,用铁丝弯折得“简易滚铁环”,现在只剩铁丝被小孙子握在手里,铁环早已滚到了马路中央。
轻白感到自己的脸上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着,这样蹲着好像也不是什么办法,便撑着地试图站起来。
“小孩子走路不看路,大人走路也不看着点儿路吗?”老妇人走上前把小男孩拉到了自己身边。
一听来者的语气以及说话的声音,轻白反应过来这正是同社区的贾大妈,平时就巴拉巴拉得嘴巴很厉害,刚才撞向自己的男孩正是她求了几年才得来的宝贝孙子。
情况的确发生得突然,加上身体的疼痛让轻白此刻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对错,一时间轻白确实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先撞上了谁。她只是想赶紧把脸上的血口子赶紧止住。
这条路是几十年前修平整的老马路,根本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可以帮轻白来进行场景回放来评评理。
宠溺孙子的贾大妈与闯祸就哭的男孩,轻白第一反应不是公道而是赶紧躲开。
赶紧躲开,不然只会引来更多的喧嚣。
自己的家里可没有一哭就能为自己出头的人。
轻白本想用另一只手把贾大妈和男孩拨开去卫生所止血,没成眼前的老妇一看轻白没有追究指认外孙更加的“得理不饶人”,“看着年龄不大,脸倒是抹得白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乖孙今天真是撞上了晦气!”
“滚开,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轻白干脆把一直捂住眼睛的右手朝老妇和男孩的方向挥过去,差点就要把血色染到男孩的脸蛋上。
男孩吓得“啊”地叫了出来,老妇也被轻白这一喊吓得一哆嗦,后退了两步,为轻白让出了前路。
一进社区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一般用作居民涮洗个拖把或者临时救急,轻白把水龙头打开,刺骨的凉水倾泻而下。
或许是水温冰冷,血口子逐渐凝固下来,也不再淌血。轻白便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吴盈娣正坐在沙发上,一眼就看到了推门而进的女儿。“吴轻白我说错你了吗?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涂得鬼一样白的脸,戴那么大一个死人一样白的头花,吴轻白你是街上的陪酒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