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性子慢,孟青霏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慌乱。
盯着地面想细了一会,她抬眸凝视孟长芸。
“孟厉开战前我与母妃因收到消息太晚,没去成小月山向你求助,不成想却又被你安排回宫,当时我曾极为失望。”
“还一度以为皇姐你只是嫌麻烦敷衍了事,不愿用自已的马车送我们。但后来,听闻小月山遇袭才知道那里其实更凶险。”
“皇姐,我和母妃的命是你救的,我打心底感激你,相信你,你直接说吧,青霏该怎么做?”
孟长芸正要启口,忽听得外间传来声音。
“裕妃娘娘到。”
话音刚落,便有宫女挑开帘子,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人自外面走了进来。
孟长芸、孟青霏二人闻言均同时起身,向来人行礼。
“母妃。”
“裕妃娘娘。”
裕妃见孟长芸竟向她行礼,连忙快步上前,虚扶起她,“长公主万莫如此。”
“裕妃娘娘你……”
孟长芸原想与她客气,不想一与她温柔关切的眼眸对视,闻到她身上母亲特有的味道,不由就想起了自已的母后。
她突然间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身为敬城首富之女,自小浸淫生意与人心之间。
裕妃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说到底,眼前这位护国嫡长公主,也不过只是一个才满十八岁的少女,而今又没了生母。
这若是放在民间,几乎就等同是“孤女”了。
“我们先坐下。”
敬妃自然的牵起孟长芸的手,与她一同坐下。
“这些日子你为皇后娘娘四处奔走,你做的很好,好孩子,辛苦你了。”
孟长芸紧抿双唇,努力控制情绪,生怕稍忍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她仰起头,略带自嘲道。
“这些时日,拉踩我的人不少,只有裕妃娘娘你跟我说这些,长芸谢谢你。”
“你这孩子谢什么呀,该是我和霏儿谢你才对。当初若不是你,我们母女俩就要走去小月山了。”
“是阿,”孟青霏握住手里的绣帕拭了拭眼角,“那时我和母妃争论了半天,幸好皇姐你来了。”
裕妃接着继续道。
“你们刚才所说之事,我大抵也听到一些,眼下霏儿还未过及笄,我也只得她一个女儿,实在不想她这么小就谈婚论嫁。”
“说起来不怕人笑话,我们敬城钱氏的子女只求喜乐安康,从不愁大富大贵,不知长芸你可有什么法子能避过去。”
孟芸淡笑着看向裕妃。
“如今为了勉城和西南山割地一事,和谈屡屡不顺,且厉国皇子又主动来孟,和亲势在必行,只要父皇同意,年龄就不是问题。”
“当然,不想被选中也很简单。一、青霏已有意中人,且私订终身;二、娘娘以死相逼,绝不放人。”
裕妃和孟青霏相互对视一眼,孟青霏率先开口。
“皇姐,你这第一条好是好,就是太难为人了。”她倒是没有一点害羞,只是就事论事。
裕妃也摇头道。
“我虽入宫已有十七年之久,但自问从未得宠,陛下又怎会为因我以死相逼就松口呢?”
孟长芸扫过满室的奇花异草、随处可见的书画真迹,淡淡笑起来。
“裕妃娘娘或许从前不得宠,但今时不同往日。”
“孟厉一战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战后重建,恢复商贸都需要钱,且眼下又后宫无主。过些时日,父皇必会提拔娘娘你为贵妃。”
母女俩再次互看一眼,裕妃不禁思忖道。
“即便陛下真能同意,但总归是要有人去和亲的,难道说……三公主竟有意想去?”
孟长芸略带嘲讽般笑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娘娘这般通透的,孟韶华必定是要去的,可到底是来了两位皇子,怕就怕她除了自已还要拖人下水。”
孟青霏听了冷哼一声。
“她若真起了龌龊心思,那我必以死相逼!”
“大可不必,”孟长芸朝她摆手,“青霏,你的性命比她重要多了。”
她说话之际起身,认真端详敬妃和孟青霏。
“我今日来不是拉帮结派,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承诺,只是想提醒青霏,女子嫁人如同投胎,一定要早做打算。”
说罢,她朝环儿招手,“环儿。”环儿听到叫她,立即双手托着包袱,躬身送到孟青霏面前。
孟长芸指着鼓囊囊的包袱对她说。
“青霏,皇姐初次登门,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孟青霏连忙起身亲自接过包袱,对孟长芸矮身行礼,“多谢皇姐,只要是皇姐送的,青霏一定喜欢。”
“好,话到礼也到了,裕妃娘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孟长芸说完对母女二人点点头,转身就走,裕妃忙起身牵着她的手细细私语,一直将她送到殿外。
母女俩再次进殿后,将一应宫女、太监全都遣了出去,裕妃靠在圈椅里半撑着下巴,神色间若有所思。
“霏儿,刚才长公主说的你怎么看?”
孟青霏此时正在解开包袱,这个包袱的形状极为狭长,她难免有些好奇。
“听说父皇为了皇后娘娘的事,这些时日总是寝食难安,依女儿看,你不妨准备些清粥小菜亲自送去御书房。”
“还有,皇后娘娘的谥号一直没有订下来,一会我拟几个你记下来说给父皇听,他用不用都是你的心意。”
“霏儿说的不错,”裕妃点点头,“不过还不够,我钱氏一族的生意遍布整个孟国,你父皇冷落我大半辈子,即便想提拔,也需一个引子。”
这时,孟青霏倏地抬声。
“皇姐竟送了我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