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瞿夫人分开后才过了一日,瞿文沫便来了。她带了琴想要与我合作一曲,在喜宴上作为贺礼。
“我的箫还在王府。”
“啊?那夫人最近都没吹曲吗?”
“是啊,好像醒来以后,就没碰过了。”我朝一旁的念珠说,“去找陈岭,让他寻个人回府取箫。”
“是。”念珠应了一下便出去了。
“趁着这会儿,不妨先说说你的想法。”我说道。
“什么想法?”
“曲子。”
“哦,哦,我听夫人的。”
“但我不会什么喜庆的曲子,以前也没在喜宴上试过。”
“贺喜的曲子大都一致,都一个意思嘛,反正还有几日,绝对够夫人熟悉的了。”瞿文沫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想作首不一样的。”
“我倒是想,但我哥好像不怎么愿意。”
“不愿意?昨日我听瞿夫人的意思,不是大小事宜都不怎么过问吗?”
“是这样,他也没说不行,就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不情愿成亲?”
“不是,就不情愿……”瞿文沫顿了一下说,“我也说不上来,也没什么具体的事,但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若成亲的是你,就要和一个不相知甚至不相识的人共度余生,你会怎么样?”
“我?”瞿文沫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会不舒服吧。”
“所以你哥也有可能如此啊。”
“那……”
“但是他仍然愿意。”我说道。
“哎,不想了,想了也没用,问他也不说。”瞿文沫有些赌气道。
“那还是作普通的曲子吗?”
“不!谁让他不说,我就要弹不一样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瞿文沫的决定,也在一念之间。
适合喜宴的曲子,确实得想一会儿。见我正想着,瞿文沫便自个儿逛起了禅院。
“这地方真的待得住人吗?你连箫都没带,那平时都干什么啊?”
“看经书,念经书,抄经书。”
“这……你不会要出家吧?”
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打发时间而已。”
“那你还不带箫?”
“前段时间身体还没恢复,用不上气。”
瞿文沫撇了撇嘴:“伤的是不轻,够吓人。”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事后春鸢说过,那日便是她冲进王府救下了我。虽说齐骏并不会杀我,但若瞿文沫不出现,或许等着我的,就是漫无止境的软禁了。
“说来那日,还要谢谢你。”
“都是朋友,应该的。”
“你怎么会来王府?”我问道,据春鸢说当时她来的还很急。
“不是你派人找我的吗?”
“我?”
我和瞿文沫皆有些疑惑。
“王府来人说你和齐骏起了冲突,情况对你不利,让我赶紧过去帮你。”瞿文沫说道。
“可还记得那人的模样?”
“也不是直接和我说的啊,是管家告诉我的。”
“到底是相府,管家怎么会替一个普通人报信呢?”
“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而且你刚才说不是你派的人?”
我摇了摇头说:“这事回头还得麻烦你问问。”
瞿文沫点了点头又说:“但这人应该是帮你的吧。”
“所以才更要知道是谁啊。”
“是该报恩。”瞿文沫说。但我想的却并非如此。
害人之人可隐在背后,假借他人之手层层布局。相助者虽然也会,但在那个时候,帮我的人一未必来得及,可能不会亲自出面,但追下去一定能查到。我需要知道是谁在帮我,有谁会帮我。
过了一会儿瞿文沫又问道:“那你之后还会写诗,还会作曲吗?”
“这不正想曲子吗?”
“我是指,像以前那样。”
我想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了。”
“哎,真的好可惜啊。”
“不可惜,那样的好诗,被我用来算计人才可惜。”
“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做错。”
“是吗?”
“对,我和我哥都觉得你没做错。”瞿文沫点着头说。
我笑了一下:“那就足够了。”
最后,我定了《春江花月夜》,和瞿文沫合了几遍曲后她便开始要词。
“最近看的经书太多了,佛家揭语倒能想到许多,祝词怕是想不到了。”
“那怎么办?”
“你啊。”我说道,“你好歹也是个世家女,几句祝词还能难倒你吗?“
瞿文沫又待了会儿后,我让陈岭送她下山了。
有了箫,每日能做的事就又多了件,不知是不是受箫声凄切所感,夜间的梦魇少了,不过总还是有。
我开始把从前吹过的一些曲子落成谱,瞿文沫来时会把曲子都带回去。但皆是无词空曲,唯独一首——《也无风雨也无月》。
它还有个国语版,叫《不负如来不负卿》,我也是身处佛庙之中,才突然想到的这首歌。我喜欢国语版的名字,但更喜欢粤语的词。与现在的诸多乱事,倒有几分贴合。
“谁的灯钗梦,梦魂被谁夺,
难以两全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月,
圆了我夙愿,成就剑钗圆。
从偶遇时相爱已无望,痛也无损。”
我若真如秋奴所想,大概率是可以和瞿文源走下去的。但我若真照此做了,和她又有什么不同啊?
百日惠佛结束后,觉民住持很快帮我安排了驱邪的法事,我本以为要在瞿文源的婚宴之后,却没想到就在他前两日。
“阿弥陀佛,夫人一心向善,又遣人打扫寺院,修缮旧屋。惠佛期间也多亏夫人相助,敝寺上下深感夫人恩惠,自要趁早安排以解夫人之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