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冤枉蒋源了,想往他身边凑的姑娘太多,十个有八个得来这么一句。
听得多了,蒋源就记差了,以为成淼淼也这么说过。
“走吧,”蒋源拍拍衣摆,点头示意跟他走。
成淼淼惊了,指指外面,“哥哥,天已经黑了。”
“是啊,天黑了,才要铺床叠被,哥哥我得休息了。”蒋源冲她笑,一脸坚持。
成淼淼在他脸上只看见了鸡贼二字,深吸一口气,“好。”
寄人篱下,听人话,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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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源的卧房,干净,简单,又沉闷。
乌沉沉的家具,灰扑扑的寝盖,一眼看去就被觉得压抑。
成淼淼腹诽着,劝自己就当是给师父整理铺盖,手脚麻利将被褥铺设整齐,还将被子拍的松软。
忙活一番,扭头便见蒋源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哥哥觉得可还行?”她笑意盈盈。
蒋源只瞥了一眼,便吐出两个字来,“粗糙。”
成淼淼被噎住了,笑容好悬没能维持住,“妹妹再来一次。”
寄人篱下,多忍忍,不丢人!
“罢了,”蒋源的本意也不是真让她当丫鬟,“哥哥心疼你,凑活了。”
蒋源长得好看,但是不妨碍成淼淼此时想揍他。
尤其是那张俊脸说话的时候,简直是眉毛眼睛鼻子都在挑衅,‘快来揍我呀’。
成淼淼握了握拳头,露出八颗牙,“那妹妹便回去了,哥哥好眠。”
“嗯,”蒋源低头脱靴,随意摆摆手,“去吧,晚上替哥哥我守好夜。”
已经转身迈脚的成淼淼硬生生扭回了半个身子。
蒋源甚至能听见她咬牙。
“这不好吧,哥哥尚未婚嫁,我留在这,有辱哥哥官声。”
说的有道理。
蒋源摸摸下巴,戏谑地看着她,“那你不用在侧间了,门外守着吧,哥哥有事了叫你。”
成淼淼的拳头硬了,正要冲蒋源呛声,却一眼看见他那身飞鱼服,霎时想起这人是镇抚司的镇抚使,人称笑阎王。
她蔫儿了。
这不是寄人篱下,这是住在阎王殿里。
“妹妹知道了。”
蒋源看着她从一脸不忿突然变得乖顺,老老实实走出去,竟真的守在门口。
似乎还搬了一张椅子出去,力气小拖不动似的,椅子腿哐哐撞了几下门框。
心下一哂,小丫头有意思。
成淼淼磕磕绊绊将椅子弄出去,险些被门槛绊倒,带着一肚子气窝在椅子里。
虽是夏初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守在门口到底熬人。
成淼淼心里装着事,知道这是蒋源故意试探她。
忐忑不安间,独自呆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夜色深重,这才困意上头,合上眼睡过去。
屋里那厮却跟长了一双千里眼一眼,成淼淼这边才睡着,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听见脑袋上一阵叮铃叮铃响。
原来床边有根绳,一直连到屋外,在房檐下高高挂着一个铃铛。
只要蒋源伸手一拉,成淼淼的觉就被惊没了。
铃铛只响了一声,成淼淼醒来懵懂一阵,便又睡着了,脑袋靠着椅背一点一点的。
接着又响了第二声,这一次的叮铃声分外吵闹悠长。
成淼淼揉着眼,被吵得心脏怦怦跳,缓了一刻才想起来,她这是在给人守夜呢。
忍着气,进到内间,只听见蒋源懒洋洋地使唤她,“水。”
成淼淼顶着困意,在房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坐水的小炉子,只在桌上摆着一个茶壶,一个茶杯。
伸手一摸,凉的。
“只有凉的,喝吗?”成淼淼摸不准他的脾性,倒了一杯茶,又开始忐忑,还是问一句罢。
“唔,拿来。”蒋源连眼睛都没睁,掀开被子坐起来。
一杯冷茶下肚,又懒洋洋躺回去,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成淼淼以为接下来就没事了,继续窝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
只是她才睡着,眼皮合上怕还没一刻钟,铃铛又响了。
蒋源嫌灯太亮,令她灭了一盏。
成淼淼再次回到椅子上,拄着脑袋才刚有睡意,铃铛又响了。
一连三觉都被打断,脾气再好的人也得生气。
成淼淼气咻咻冲到蒋源床前,一把拉开帐子,瞪眼看他。
蒋源这次睁眼了,仍旧懒洋洋地说,“更衣。”
成淼淼看看外头的天色,浓如陈墨,估摸着最多也就寅初。
这个时辰更什么衣,成淼淼心里骂着,从衣架上取下衣服,直接递给蒋源面前,谁料人家不接。
成淼淼拧着眉头问,“怎么,穿衣服也得别人服侍吗?”
蒋源噗嗤一下笑了,将衣服推回去,挑着眉毛看她,“不是这个更衣,是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更衣。
成淼淼觉得自己可能是没睡好,脑子不转了,直愣愣盯着蒋源呆了好一阵儿,你了半天没个下文。
最后红着脸,将抱着的衣袍往他身上一丢,怒气冲冲快步走开了。
路上恰好遇见莫七过来,脸色焦急,脚步匆匆。
她要是不走,就会知道,莫七要说的事,与她有关。
蒋源把人家小姑娘气得又羞又臊,自己倒是高兴地很,慢悠悠倒水洗脸漱口,外袍随便一披,便立在门口看天。
见莫七跑得脚下生风,也不挑刺,迎上去两人往出走。
“大人,兄弟们又发现一波人鬼鬼祟祟,在找什么,似乎与上回抓到的是一波人。”
莫七终于能缓下脚步,压着气息小声说。
蒋源沉吟片刻,走动间外袍滑下,莫七赶紧捞住衣服,伺候穿上。
“还是你们几个用着顺手,”蒋源由衷感叹,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连伺候人穿衣服都不会,脾气还大,也不知道是谁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