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地牢呆着审人玩儿。
直到暮色初起,才有人匆匆来秉,永福公主来了。
当今圣上子嗣上颇为不顺,与皇后情分一般,并无孩子。
与柔安贵妃倒是情深意笃,也只有永福公主一个女儿。
后宫本就人数稀少,且自柔安贵妃进宫后便独占帝宠,剩下的几个嫔妃等闲留不住皇帝。
因此永福公主便是这宫里唯一的孩子,娇得厉害,也宠得厉害。
唯一见了蒋源,能收敛一些。
倒不是怕他的恶名,而是想招他做自己的驸马。
听见这么一个祖宗来了,蒋源无奈叹气,丢下手里的东西,随便冲冲手,出去了。
永福公主被拦在了镇抚司前厅,坐着喝茶吃点心,一群番子围着她伺候,生怕有哪不周到。
“听说你们大人在镇抚司养了一个女的?”永福今天却没心情计较这些,急慌慌和他们打听。
“他们还夜夜相宿?”
下头人不敢谈论蒋源的事,只推说这事怕是捕风捉影,他们大人的人品作风那是一等一的好。
蒋源到的时候恰好听见永福在嚷嚷,心里的厌烦更深一层,脸上却还挂着笑,很是得体。
“公主怎么有空来了。”
永福一脸焦急,扑过来要牵他的手,却被蒋源假借摘刀避开。
“蒋哥哥,今日宫里传言,你在镇抚司养了一个女人,可有此事?”
“嗯,”蒋源又接了一杯茶,再次避开。
见他承认了,公主脸上便涌起薄怒来,“好啊,你个蒋源,竟敢背着本宫做这种事情。”
蒋源叹口气,面对永福正色道,“哪种事?”
“公主,这京里哪个男人身边不是这样?”他眼里带了不耐,细细擦着手,“一点女色不沾的,那是和尚。”
永福气得倒仰,“本公主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如此践踏。”
蒋源有气,想想还是得压着,不能真和她翻脸,不然柔安贵妃吹起枕头风来,他的前途怕会生变。
便耐着性子哄,“公主你可知道,我若真围着你转,宫里便有人要怀疑我借着公主争权上位。”
“那时我被人群起围攻,必然也要牵连到公主身上,那才是真正的践踏。”
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永福听得信了三分。
“谁人敢欺辱本宫与你?你说给本宫,我这就给你报仇。”
蒋源耐心劝她,“当今圣上不喜后宫干政,公主还是不要再提,这般对公主与贵妃不好。”
“是对本宫不好,还是对你养的那小蹄子不好?”永福瞪她,“我要去见见她,到底长得什么妖媚样子。”
又来又来,蒋源心烦,编了个瞎话,示意公主附耳。
“她是我新找的锦衣卫,将来要送到反贼那里做探子的,这才没圣上送进宫,避人耳目也是为了将来好办事。”
永福半信半疑,还要出言质问,却被蒋源嘘了一声,“公主可千万记得,此话不可与别人说起,不然这个棋子就废了,我还得再下功夫培养一个,时间来不及。”
永福张口结舌,想想镇抚司确实手段颇多,是常有些出格之举。
“那你也不至于与她夜夜拥宿,”永福态度好一些,但仍硬着脖子斥到。
“总要让她对我死心塌地,不然计谋何成?”蒋源的耐心用尽,语气发冲,把永福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已近戌时,,公主再不回宫,就回不去了,”他看看外头,用完了最后一丝好脾气,肃脸赶人。
永福这次本就是未经奏请,偷溜出来的。见天色渐浓,赶紧带着一干宫婢侍卫往宫门赶。
将大佛送走,蒋源靠在座椅上长长叹气。
都说被公主看上是福气,可于他而言,并不太想要这个福气。
永福被柔安贵妃惯的骄纵,肆意妄为,若是尚主,怕是要受一辈子苦气。
可也不能就这么得罪了。
他的官位是皇帝看在他算是皇室远亲的份上赏的,也算是皇上扶起来和宦官一系打擂台的。
就是图个他没甚后台,背景干净。
说起来蒋源也算是沾边的皇亲国戚,他的祖父与当今皇上的祖父是远表兄弟,当年得了个闲职,后来给了他父亲。
蒋源母亲早丧,父亲再娶后又得一子。被枕头风吹了几年,便对蒋源这个儿子视如仇寇,恨不能告他忤逆。
蒋源在家里待不住,便往京城来求生路。
恰好路上遇见山贼要夺财害命,蒋源勇猛心狠,杀了几个,吓跑了剩下的,才捡回一条命。
这事儿被当地官员知道了,上道折子将功劳据为己有,更是想将蒋源灭口。
蒋源机警没中陷阱,反而将事情捅到那贪官上峰面前,两个官员便开始交锋撕咬。
一来二去,蒋源的名字就出现在皇帝的视野里,他被挑中给了个锦衣卫,过了几年,凭借出手狠辣,眼光精准,当上了镇抚使,也算是天子近臣。
也不知道他爹后不后悔,逼杀还不如捧杀。
或许,正是这样的出身,才让蒋源对成淼淼屡次手下留情。
忙了一天,脑子嗡嗡的,就没个清净的时候。蒋源觉着累得慌,胳膊腿好像各有其命一般,不听自己使唤。
费了好大劲才从椅子上起来,环顾四周,见底下众人言谈惴惴,干脆叫大家早些下值,回家去吧。
莫七照旧跟着伺候他,“大人可要回院儿里去?”
蒋源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先去浴房。”
他在地牢呆了一下午,染了一身血气,若不洗洗,成淼淼说不定又得晕过去。
到时还得请大夫,麻烦。
莫七哎着跟上去谈笑,“方才公主过来,您怎么不换身衣服呢。”
熏着了公主,降罪怎么办。
“她不怕熏,”蒋源白他一眼。
...
成淼淼吃着晚膳时,就见蒋源松松垮垮穿了一身常服,湿着头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