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亦步亦趋跟上去。
看见前进的方向冬青顿觉不妙,思来想去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二少爷,您要去找侯爷?!”
而程玄知的步伐丝毫不带迟疑,“为今之计只有去求父亲了。”
闻听此言,冬青顾不得主仆有别,快跑两步赶到他前头停住,“二少爷,若是小姐想让你去求侯爷,你不是早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冬青是个聪慧的,哪怕没有在旁边听到程南枝兄妹对话,也能想到关键。
何况往日里程玄知受的委屈,她历历在目。
她来找二少爷帮忙,不是怂恿他往忠勇侯皮鞭子上撞。
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侯爷那是火上浇油,不知道程玄知又会挨多少刑罚。
但程玄知心意已决。
他虽不悦冬青拦路,也明白对方的苦心,耐着性子同她解释,“就算我能找到郎中、能开出药来,没有父亲的钥匙,咱们谁也进不去!挨不着南枝的边,再金贵的药,再好的郎中也是无济于事!”
程玄知想起门上挂着的那把锁头。
成人拳头大小的玄黑锁头,将她死死困在里面,无法翱翔于天际。
上好的精铁打造,蛮力怎么打得开。
“可…”
冬青还是犹豫不决。
大小姐是好人,她愿意一辈子追随,可二少爷也是好人,她不忍心让这世上唯一对程南枝好的亲人屡次受伤害。
这不是剜小姐的心么!
程玄知推开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南枝情况不明,必须要让父亲把门打开才行!”
冬青阻止不了程玄知,眼见背影渐远,她咬着下唇追了上去,若二少爷真出个好歹,她也有个交代。
奈何书房重地,不是任何人能进去。
哪怕忠勇侯贴身小厮常忠看到靠近的是二少爷程玄知,也没给什么好脸。
“二少爷,侯爷在里面,任何人不得打扰。”
程玄知知道与常忠斡旋他讨不到好处,也不多废唇舌,上手大力将他推开,“你让开!”
提着下摆推门而入。
常忠是侯爷的常随,但也只是个仆从,不敢真和二少爷动手乱了规矩。
等程玄知进门之后,他紧随其后进入,赶在对方前头委屈巴巴地开口,“侯爷,奴才跟二少爷说了您在里头,可二少爷他…”
抬头瞄程玄知一眼后,又迅速低下头,好似多畏惧对方。
程玄知不把常忠的这点小把戏放在眼里,拱手请安,“父亲,儿子来找您说一件事。”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忠勇侯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常随,抹了亲生儿子的脸面。
他一摆手,命令常忠带上门退出去,才不慌不忙地从书案后转出来,“何事?”
从前的暴风雨程玄知不是没有经历过,最狠的一次,忠勇侯用一根门闩,将他打得吐血,门闩断了才罢手。
此次开口程玄知做足了心理准备。
“南枝她…”
哪知道,只是刚提起一个名字,忠勇侯便脸色大变,低吼质问:“你又偷偷跑去梧桐苑?”
他抬手拿起石墨,朝程玄知的头狠狠砸了过去。
程玄知吓了一跳,接连后退数步避开,嘴上还在祈求,“父亲!南枝她情况不好,您容我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可忠勇侯没了理智,觉得程玄知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程南枝忤逆他,挑战他这个忠勇侯府主人的威严。
环视周遭一圈,他迈步走向案几上摆着的马鞭。
忠勇侯府是世袭,侯府曾祖那一代随着高祖皇帝马上平定天下,换来足以庇荫后代的爵位。
可惜的是,自曾祖之后便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程南枝父亲一辈,他除了爵位外没有任何官职不说,家底子也被败得一干二净。
唯有家传的马鞭,他数次使在亲生儿女身上。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忠勇侯手持马鞭气势汹汹而来。
那马鞭不是寻常皮革、竹质,内芯嵌有数节兽骨,中间以铁环相衔,外头是历经数道鞣制的鲸鱼皮,挥起来虎虎生风,足有小儿胳膊粗细,一鞭子下去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不仅损伤外表,习武之人用起来更是力透基底。
饶是做足心理准备,看见亮鞭的瞬间,程玄知仍是心如敲鼓。
一咬牙,高声喊道,“北静公夫人那头收了府里的请帖!刚才还特地差人来回了话的,说会作为正宾参加南枝的及笄礼…”
“如今不给她延医诊治,明天的及笄礼怎么办?传出去有损您颜面的事情,又如何能觅得佳婿!”
鞭子没落下来打在他身上。
程玄知心底长长舒了口气,提“北静公夫人”果真有用,“您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前院的下人!”
“我倒要去看看,程南枝是真的还是装的,若是你联合她一起来欺骗我…莫说关你七日,只给水喝!”忠勇侯冷哼一声收起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