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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誉咽了口唾沫,他望着李怀璟的神情由不相信慢慢变为惊慌与茫然,对花纭说:“花相联合英国公与蒲尚书,以太后残害宗室为名,带三大营围了皇宫!姚指挥使率锦衣卫与禁军死守宫墙,殿下虽已尽力谈判,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殿下估计也坚持不了太久!娘娘,鄞都告急!”
李怀玉的信如是说,李怀璟又不是不认得他的字。花从文的谋反来的太快了,太后与沈鹤亭皆不在京中,留守的姚铎与李怀玉在丞相眼里不过一层纸糊的城墙,但凡找个由头联合其他世家,攻破皇宫只是他想或不想的问题。
“好花相,跟天下人下了盘大棋,”李怀璟怒火往上涌,他比谁都憎恨那衣冠禽兽,杏核眼滚烫着狠厉,“搅乱秋闱,卖国通敌,边疆战事未定,他又联合世家逼宫,他到底要干什么?灭国之祸啊……这简直就是将天下放在烈火上烹!”
“天下?”花纭重复了一遍李怀璟说的这两个字,“原来他想要的,是天下。”
李怀璟:“他已经是丞相了,还要干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花纭慢慢摇头,她的目光几乎凝固了,一直盯着他手上李怀玉的信道:“扰乱秋闱,堵死寒门的路,为的是朝廷再无可靠肱骨;卖国通敌,借外虏铁蹄践踏北疆,为的是朝廷再无长城良将;如今又于鄞都谋反,原来他求的并非是得天下……而是毁天下。皇叔啊,这到底是螳螂捕蝉还是鹬蚌相争?”
害沈鹤亭的人,并不是花从文。
可挡不住花从文要与世共焚,所以那人还没等到司礼监与丞相府争得两败俱伤就被花从文推上了生死边缘。
“疯了,都疯了,干脆一把紫英烧得鄞都全城疯狂!花从文乃一国丞相,居然如此拿人命开玩笑!”李怀璟看向盛誉,“掌印何在?又跑哪条江的边儿上去了?快让他与我等商讨后续事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哈拿假和谈的事还没个说法,就后院着火了!”
盛誉额上渗出缜密的汗珠:“微臣……微臣不知掌印去哪了!掌印仅是告诉微臣,送走娘娘跟殿下后,他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别的没多说了!”
“私事?”花纭说,“那哀家知道他在哪了。”
李怀璟匆匆穿鞋,就要拿大氅跟花纭走:“臣与皇嫂同去!”
花纭拦住他:“北疆诸事未定,鄞都战火再起,皇叔还是留在这里主持大局吧。已经逃了一个感情用事的,你不能再走了。别忘了哀家说过的——守好北疆,哀家替天下,谢过皇叔了。”
李怀璟蓦然望向花纭,他再次见到了花纭眸中的笃定。慢慢地,李怀璟放下了大氅。
她满意地扯了扯唇角,大雨来临之前,花纭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李怀璟了。
花纭向他微微颔首致意,继而转向盛誉,问道:“盛大人,你是否愿意与哀家一道?”
盛誉意识到她话中另有他意。有一处暗无天日的山涧,多少人栽了进去,盛誉曾自诩清醒,他守着那道山涧口,还幻想拉谁回归清白世界。
盛誉仰望着花纭,抬起双臂在左胸前作揖,道:“微臣奉指挥使之命护卫太后,所以娘娘去哪,微臣便去哪。”
花纭微微动容,她向门口走了两步,低声对盛誉说:“牵马,我们去天鹭山。”
“微臣遵旨,”盛誉恭敬地拜别李怀璟,随花纭一道走进账外的薄雾中。
李逍望着他们离开,待人远走,不禁问李怀璟:“殿下,天鹭山里有什么?”
李怀璟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耳边似乎再次响起来自天鹭山的遥远琵琶音。
“萧氏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