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多少人力,花了多少钱,各地患者死亡痊愈情况……
拉拉杂杂的一大堆事儿,一说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旁人还没怎么,长宁公主却是先忍不住了。
“四哥!”
她打断了四皇子,脸色有些不善。
四皇子话声一顿,随即脸上堆笑,“怎么了,长宁?”
长宁不耐烦,挥挥手。
“那些破事儿稍后再说。”
四皇子脸上笑容便敛了敛,几个官员更是又开始互飘眼神。
虽说他们跟四皇子不是一路人,但四皇子禀报的这些都是正事,怎么也不能用“破事儿”形容吧?更何况——
阻断了四皇子的话,长宁公主终于觉得清净一些,她又看向傅霜知,有些近人情怯,但长久的执念和妄想终于实现,还是让她忘却了一些,眼眶微湿,朝傅霜知靠近一步。
“你……回来了。”
她这一声,端的说地是柔肠百结,百转千回。
任谁都能听出里头的情意来。
果然!
来了!
几个户部官员低垂着头,眼里却无一不是兴奋放光。
只恨此时还在皇帝和左相面前,不然真想搬个小板凳找个视线绝佳之处好生看戏。
虽然几人没露出来,但显然永乐帝也觉得自个儿闺女这模样也太赤裸裸了,别的时候还好说,这不是左相还在么?
总得给他点面子。
况且,傅霜知……
想到这里,顿时沉下脸又喝了一声:
“长宁!”
这一声喝是带了真怒的,长宁神思恍惚地抬头,看见永乐帝带怒的面容,又看到左相无悲无喜仿佛老僧入定的脸,心下仍有些不甘,有些迫不及待,但总归还是勉强克制住了。
将视线强行从那人身上移开,嘴角扯笑道:
“父皇,儿臣想念父皇了。”
说着,便腻到永乐帝身旁,挽着永乐帝的胳膊撒娇。
长宁虽已经出嫁,但实际也才不过十七八岁,做出这种行径倒也不违和,至少永乐帝还是受用的。
他子嗣虽多,但得他看重疼爱的却少,长宁是那少有的几个之一,向来是纵容的。
此时见她终于收敛,便也收了怒气,想将话题导回正轨,然而——
想到长宁进来前傅霜知那句话,永乐帝顿时头疼。
“长宁,你且去后殿等候,父皇与你皇兄左相他们有正事商议。”
长宁却不依。
“父皇,你们说你们的,儿臣不打扰就是了。”
永乐帝沉下脸,又说了几句。
但长宁今日却是铁了心。
虽然腻着永乐帝,但她的心神却时刻牵挂着殿上另一人,一年多的分别,她有太多疑惑要解开,太多话想要说,也丝毫不想让那人离开视线,因此无论永乐帝好说歹说,总不肯离去。
永乐帝正头疼着。
“就让公主留下吧,正好方才那难解之事,说不定公主殿下也能参详参详。”
左相忽然开口,仍旧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永乐帝一愣,还未开口,长宁公主已经颇有兴趣地问起来了。
“难解之事?什么事?说来听听?”
虽然身份尊贵又受宠,但到底只是个公主,朝堂上的事,长宁是向来管不到的,虽然她也懒得管,但难得竟然有让她管的,还是在那人面前,长宁忽然便生出丝表现的欲望,便问道。
永乐帝扶额。
左相却已经嘴角微勾地说起来。
“公主和四殿下进来前,陛下与微臣等正商议鹿小姐的封赏之事,哦,这位便是鹿小姐——”
左相手一指,指向自从长宁进来后便仿佛隐形人的鹿野。
长宁这才看向这殿内除她以外唯一一个女人。
事实上她方才便看到了。
毕竟鹿野个子不矮,容貌又出众,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站地离傅霜知很近。
这让长宁几乎在看到傅霜知的同时便看到了她。
但见到傅霜知的冲击超过了一切,她无暇多想,下意识便将这人忽略了。
顺着左相的首饰再看过去,才忽然蹙起眉头。
这人……
怎么有点眼熟?
未等多想,左相已经继续介绍起来。
说了鹿野的身份,以及方才众人讨论之事。
……
听到鹿野就是那位守卫了朔方的巾帼英雄时,长宁还有些愣怔,再听到这位女英雄就是户部左侍郎之女,是曾经嫁给傅霜知的那个鹿家杀猪女,长宁整个身子“腾”地站起来。
永乐帝还被她抱着胳膊呢,这一站,直把永乐帝身子都给拽歪了。
长宁却恍然不觉,看着鹿野,整张俏脸满是怒气。
鹿氏、鹿氏!
终于叫她见到了!
对这个使计嫁给了自己心上人的女子,长宁自然是满腹怨恨的。
但当初鹿氏倒霉地太快,怨恨没来得及日复一日地累积,便随着鹿氏的被流放而暂时搁置了。
此后,再想起鹿氏,也只是在想到傅霜知时忍不住想——其实她还是有些羡慕那鹿氏的,可以陪着他同甘苦,共患难,又幻想若是她陪着傅霜知流放会如何如何……
当然,这些都只是幻想而已。
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自然不可能被流放。
至于那个鹿氏,她早从鹿清宁那里听说过。
那就是个好吃懒做又再势利眼不过的庸俗之人,本是为了傅家的荣华才千方百计嫁进傅家,结果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那么她对一同流放的傅家人、对傅霜知,又还能有几分耐心?
她必然会暴露出贪婪势力的真面目,而那个少年,也必然不会爱上这样一个庸俗之人。
所以长宁不再怨恨她,反而鄙夷她,可怜她,再偶尔羡慕起码她还能见到傅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