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纨绔子弟和幕僚文人,这些人饮酒作乐、风花雪月的事都积极得很,可一谈及两年前的水灾,就三缄其口,起了堤防之心,我们还在想其他办法探听消息。”
“这不怪你们,”韩清露对他笑了笑,“一个小小的亳州城,住的却都是通天的人,恐怕你们还没出京的时候,朝里的消息、还有皇帝和刘太师顾诜两人的对话就已经传遍各大家族了。不愿意表态也是好事,说明他们还在观望,我们还有时间。”
“姐姐说得有理。”庄靖云听她安慰自己,那一点小沮丧立刻消失了,“谢晞和张侍郎三天前已经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尽快和张侍郎接触?”
韩清露却道:“不忙,贸然去找他,只会引起他的戒心。”
“夫人的意思是要先了解辛城县的事吗?”韩五问。
韩清露点点头:“刘书惠和那两个厢兵的死要追查,但还活着的辛城知县才是我们的突破口。”
......
吃完饭,韩清露原是准备先去看看韩五给她置的几项产业,顺便也熟悉一下亳州城的情况,不想刚走出霞飞楼大门,就一眼瞧见了不远处遇仙酒楼门口的谢晞——没办法,谢大人那张脸那副身材实在是很难不叫人注意到。
韩清露并不想这时和谢晞打上照面,便打算折回去避一下,却听韩五低声说道:“谢晞跟张方初身边的人就是施平和蔡夔。”
她收回已经跨进门的步子,看向那两个人,施平白白胖胖,身量不高,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挂着讨好的笑容,颇有些喜感;蔡夔正相反,皮肤略黑,身材高瘦,虽然也带着一脸笑,却更多是客气。
韩清露:“你们俩先进去,夏莺跟我来。”
庄靖云猜到她的心思,还想跟上去说什么,韩五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拖着他上了二楼临街的阁子。
韩清露先隔着一段距离站了一会儿,等那几个跟谢张二人客套的本地大户又进了遇仙楼,才带着夏莺继续往前走。虽然带着面纱,可还未靠太近,谢晞就已认出了她,脸上先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意料之中。
韩清露加快步走上前,惊喜道:“谢大哥?”
谢晞怔了一下,这一声叫得他恍如隔世。
“谢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韩清露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谢晞无视旁边几人八卦的眼神,也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妹妹怎的也在这里?”
“我一位表舅舅在这里开酒楼来着,这次回临安路过,便想顺道来看看他。”韩清露轻快地答道,然后回头一指,“呶,就是那家霞飞楼。”
谢晞笑道:“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巧了,能在这里遇上妹妹,实在令人高兴。”
韩清露也笑起来:“我也觉得好高兴。谢大哥来这里做什么?可有时间与我叙叙旧?”
谢晞:“我奉皇命正与这几位一起办差,白日里恐怕没有时间。妹妹可是就住在霞飞酒楼里?不如等晚上我再来找你吃饭叙旧?”
“当然好了,那我就在霞飞楼等你。”韩清露说着却并不告辞,而是看向他身边的三个人,“对了,谢大哥身边这几位是?”
终于被注意到的张方初也不用谢晞介绍,拱了拱手便开口说道:“在下张方初,忝为户部侍郎,奉命与子黎一同来此地办差。”
施平和蔡夔都有些惊讶于张方初话语里的谦恭,忙跟着作揖:“在下施平,亳州录事参军。/在下蔡夔,亳州司户参军。”
韩清露也敛衽回了个礼:“原来是张侍郎、施录事、蔡参军。奴家姓韩,不期遇到谢大哥太高兴,有些忘礼了,叫三位见笑。”
“哪里哪里,韩姑娘不用在意我们。”张方初笑着回道。
韩清露垂眼笑了笑,像是犹豫了一下,开口提议道:“谢大哥,相逢即是缘,而且又是你的同僚,不如请张侍郎晚上一起来喝杯酒?施录事和蔡参军也一道吧?人多热闹些,听我表舅说楼里还新排了一支舞,正好也叫各位一起看看?”
张方初和施平蔡夔都很诧异,互望了一眼,施蔡只是奉命来给两人作陪的,自然没有资格做主,所以还是张方初开口:“这不太合适吧,我们怎好打扰二位叙旧。”
韩清露有些失望似的看向谢晞:“谢大哥?”
谢晞意味深长地一笑,转向张方初说道:“叙旧也不急于一时,既然我韩妹妹邀请了,三位不如给谢某一个面子?”
那三人还有些犹豫,韩清露又道:“几位莫不是嫌弃?霞飞楼虽然不似遇仙楼这般豪气,好酒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推辞了,张方初只好回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施平也在一边附和:“早就听说霞飞楼新排了一支霓裳舞,今日可是托韩姑娘的福了!”
“那今晚我就在霞飞楼恭候各位大驾了。”韩清露说着朝四人微微福了福,又对谢晞嫣然一笑,转身回霞飞楼去了。
张方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子黎,这位韩姑娘的身份可不简单呐。”
“哦?伯源兄何出此言?”谢晞故作惊讶。
施平也好奇问道:“张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看韩姑娘的衣饰打扮,倒像是个富裕人家的小姐,只是性子比较奔.....咳,”他本来想说奔放,突然意识到不妥,勉强换了个说法,“比一般女子更大胆些哈哈。”
张方初斜眼看了看他,又转头看蔡夔:“蔡参军也这么觉得?”
蔡夔想了想:“下官只是觉得韩姑娘的气质颇为出众,想是出自书香门第,其他却也看不出什么,还请张大人赐教。”
张方初大笑着转了个身,往州府衙门的方向边走边说道:“你们啊,就是中了韩姑娘的计了!看人要看细节,尤其是女人。她手上那串佛珠你们注意到没有?”
施平忙跟了上去问道:“看到了又如何?”
“那可不是普通珠子,而是用上等迦南香制成的十八子手串,一颗就值万钱!”张方初感慨道,“非是大富大贵或者权势之家,哪能用得了这样好的沉香木?”
那两人大吃一惊,蔡夔还没说什么,施平已马上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