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弈看了一眼,默默又拿起一小剂面团。
“多包几个就好了。”明欣安慰道。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甘弈在包燕饺这件事上,似乎真的欠缺天分。是以每次,她都要重新再把这人的“杰作”整饬一番。
到了最后,明欣只能叹一口气,执了甘弈的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做。
两只手叠在一起,一只漂亮的燕饺落于掌心。
“你看,这样就好了。”明欣弯起眉眼。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眼中,温柔明亮。
她待他还像从前一样。
仅仅只是,一样。
江沅讲完故事,把孩子们统统打发去院子里玩,自己则溜溜达达蹭了过来。
“这人包的能吃吗?”见甘弈在包燕饺,她的眉毛拧成一个结。
甘弈瞥她一眼,握起面团:“不想吃可以不吃。”
眼见着面团有落在脸上的危险,江沅迅速闪到明欣身后,探头探脑只露出小半张脸:
“我吃明欣包的。”
说罢,她抱着明欣的手臂蹭了蹭,乖顺的像只兔子。
明欣笑着戳戳她的脸颊,在上面落下小小一圈细粉。
“你这么有骨气。”甘弈不屑道:“怎么不自己动手,偏要赖着吃别人做的。”
“你以为我不会吗?”江沅不服气道。
她坐下来,先看看明欣是怎么做的,旋即信心满满地拿起一小剂面团。
其余两人忍不住往她手里看一眼。
江沅皱起眉头。
明欣:……
“其实面片汤味道也不错。”甘弈意味深长。
江沅瞬时恼羞成怒红了脸,细粉从指缝间扑簌簌落下来。
“好了好了。”明欣赶紧拦着,生怕她收不住手把桌子都给掀了:
“我来教你。”
终于,在两人的“帮忙”下,燕饺下锅晚了半个时辰。
燕饺端上桌,孩子们一阵欢呼,一张张小脸带着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慢点吃。”明欣笑着提醒道:“小心烫。”
身旁嘶嘶作响。
明欣:……
江沅扁着嘴,眼眶微红:“燕饺里面……怎么会有汤?”
“可能是你自己包的。”甘弈看她一眼。
江沅:……
虽然这话听着不顺耳,但很有可能是实话。那几只混进燕饺堆里的歪瓜裂枣,确实是她的手笔。
江沅默默又夹起一只。这回她学乖了,先咬了一小口,待到汤汁都流出来方才把燕饺送入口中。
“好吃!”
……
天色微暗。
街边灯盏陆续燃起,将淡淡光华映在笑眼中。
江沅挽起明欣,一个劲儿往人身旁凑:“待会到了凝翠阁,我再去你屋里讨几杯酒喝。”
“还喝。”甘弈看着那道晃来晃去的身影,哂笑道:“我看你已经吃醉了。”
吃了几只燕饺,又囫囵喝下些面片汤,这人已是面颊微红,满嘴胡话。
不对,方才吃饭前,这人就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可没醉。”江沅转回身,嘻嘻哈哈呛了甘弈两句,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怎么不走了?”明欣跟着停下。
“我突然想起件事。”
江沅摸摸耳尖,面上的绯色退了大半:
“你们……先回去。”
“阿沅……”
明欣微微凝眉,犹豫着没有松开她的手。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醉了?”江沅笑嘻嘻地将手中的柔荑交到甘弈掌心里。
“你先送明欣回去。”
说罢,她又补上句:“把她送进门你再走。”
“知道了。”甘弈看她一眼:“怎么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这话,根本不用她提醒。
明欣还想说些什么,手上骤然一紧,人已然被甘弈拉着朝前走去。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
灯下,江沅弯起眉眼,朝她挥挥手。
……
府衙。
周志萍重重捏了几下眉心。
前几日上朝时,程端还没事人似的,一口一个“周大人”,客客气气。转脸一本奏疏,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香茗茶楼一案,人证物证俱在,不容辩驳。
掳拐良家女子,私设妓馆,这事就发生在天子脚下,而平津府衙居然对此一无所知。更有甚者,此事在承恩楼一案中已有端倪,府衙却听信杨府一面之词,草草结案。
这不叫办事不力,这是失察,是渎职。
是以那日他前脚战战兢兢地下了朝,后脚一道圣旨便跟着进了府衙。依着圣旨,府衙内所有未结清的,存疑的旧案,须得重新来过,再审一遍。
工作量可谓巨大。
连着半月,一堂接着一堂,周志萍直忙得昏天黑地,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泡。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案卷,心里郁闷。
差役端了茶水过来,见他面色黑沉,没敢多言,把茶水放在案角,悄悄躬身退到一边。
周志萍啜了口茶,翻翻手边的案卷。
这件案子有关成记玉石铺。
有人发现成记售出的玉石来路不正,遂怀疑是店里掌柜勾结贼匪,低价收了脏物再高价转卖。
这消息传出以后,不少家里丢了值钱玉石的失主找上门。众人与掌柜理论,一言不合,便把人扭送到了府衙。
失主自是义愤填膺,掌柜当然也是抵死不认。
失窃之物好辨别,这勾结贼匪一事却难以判定,是以两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件事反反复复闹进府衙,都快成每月固定上演一遍的闹剧了。
“成掌柜。”周志萍抬眼看看站在旁边的人,有些不耐烦道:“这回怎么说?”
成掌柜苦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