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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浩(13)(1 / 2)

次日的一整天里,霍迢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有多么复杂。

她心神不宁地盯着外面,人们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与彭浩身形相似的身影。

凤桃看着她,唉了一声:“你怎么咯?”

霍迢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就是……有些心慌。”

这样的慌乱,直至夜深,霍迢已经准备睡了,手机却叽里呱啦地响起来。霍迢在夜中,眯着眼睛去看屏幕,“勇哥”两个字于屏幕上闪来闪去。

她手指在屏幕上面顿了片刻,才慢慢按了下去:“喂……勇哥?”

霍迢其实不喜欢医院。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拖鞋,外面又冷,还下着些许带着细冰的冷雨,她仍是赤脚穿着拖鞋,跌跌撞撞地,往急救室赶。

大抵就是那边了——霍迢还有力气想着,因为程勇的嗓门太大,夹杂着几声拳脚的闷响,霍迢走近了一些,脚步便一点点慢了下来,她吞咽了一下,才往过去走。

“……勇哥。”

女人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她全身都在打着冷摆子,牙齿磕得“登登”响,连曹斌都听清了。

混乱着,堆在一起的男人们,就这样,在轻飘飘的两个字里停了下来。

“彭,彭浩……”霍迢打着颤,控制不住的:“他……”

“他在哪啊……”

程勇看了曹斌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腿上没有的土,再整了整被撕扯的不成样的衣服。

“还在抢救……”只是终究还是得说。

“彭浩他,他有病的呀……”霍迢快喘不上气了:“他不能做手术的。”

“医生,医生知道的嘛,没事的,医生会想办法的。”程勇往她近前走几步:“我们又没有医生那么专业,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他们知道的呀……”

霍迢难到张开嘴,用嘴巴维持着呼吸,她攀着程勇,像攀着自己唯一的希望:“真的?”

“真的!真的!”程勇脸上比谁都镇定,笃信地说着。

霍迢的身体无声地往下落着,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程勇带着茫然,四周环顾了一圈,最后看着靠着墙壁的曹斌。曹斌手上、衣服上,都是彭浩的血,他沉默不语,也在看着程勇。

女人就连哭,都不敢声音太大,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哭得颤抖,曹斌久久看着她,终归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好在,彭浩还是救了回来。

万幸的是,他在货车开上来的时候把方向盘直接打到了极致,避开了重力点,骨折也没有戳透内脏。

医院的紧急通知书下了一道又一道,折叠着放在霍迢的衣兜里,终于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彼时,霍迢已经熬了不知道多久,腿一软,直接瘫在了走廊的地上,刘牧师和刘思慧都已经赶了过来,看她模样,刘思慧半拉半抱,终于将她扶了起来。

刘牧师和刘思慧都留了些钱,程勇更不必说,吕受益的老婆还从病友群里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将他们在吕受益进医院时拿去的钱都还了回来。

霍迢已经没力气与他们说话,连做个表情都勉强,他们亦不会多说,只把钱塞给她,再看看隔离室的彭浩,再留下只言片语,便也走了。

四周重新变得安静,留霍迢一个,呆呆地看着玻璃的另一边——

他这副模样,没法审讯,更没办法收监,四个警察分着两组轮流来盯着,却也不上前,不会多做打扰,这反而给了程勇更多的时间。

只是对于这些,霍迢都没心思去管了。

等彭浩从隔离室里出来,进了普通病房时,程勇被捕的消息也直接通过病友群传遍了。

霍迢呆呆地看了好半天手机,直到热水从水壶里溢出来,烫的她一个激灵,才回过神,赶快将水龙头关好,拎着水壶回到病房。

之前她还奇怪,今早那几个警察便不见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走回病房,彭浩正安静地陷在病床里,身上被裹缠着做着固定,像做了一半的木乃伊。

“小霍……”

走近前,才能听到他极低的声音,霍迢“嗯”了一声,拉着椅子坐好,快到饭点了,她得把饭盒烫一下,刚刚忘记一起拿去水房,只能在这里烫烫,再把热水倒进床下放着的洗脸盆里。

“他们不见了。”

彭浩声音虚弱,他现在说一个字,都痛得要死,霍迢知道。

“嗯……”她便笑笑:“勇哥进去了……不过你放心,已经有律师联系思慧姐他们了,说愿意帮勇哥打赢这个案子,也有不少把握呢。”

彭浩静了静,也“嗯”了一声。

“你呢……?”霍迢故作轻松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她轻轻握住彭浩没有受伤的手,小心地避开滞留针的位置,脸贴上去,细细地蹭了蹭。

“中午想吃什么?”

彭浩静默了片刻,良久,霍迢察觉他正在缓慢地,细微至不可察觉地,轻轻动了动手指,温柔地挲了一下,霍迢贴着他手的面颊。

“我……”霍迢想了想,和他说:“我把我们俩的火车票先退了,等你好了出院了,我们再买。”

彭浩轻轻眨眼,以示同意,霍迢便也细柔柔地,与他笑了出来。

他每每都在想一个问题——没有霍迢的话,他会死吗?

兴许会的。

谁也不知道,在那个瞬间,在货卡大灯摄来的刹那,彭浩放大的瞳孔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个女人的身影,还有她的声音。

“我……我只想你活着,活着就好了,彭浩,我们有手有脚的,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你死了——”

吕受益吊唁会之后的那晚,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细声细气地说着:“我怕,哪天,我们也跟吕哥和嫂子一样,我怎么办呀?”

“我不敢惹事的,因为从来没人能护着我……”

一个字一句话,轮着,于这一刹那,在他脑海中闪过,下意识地,他直接将方向盘打到了极限。

他不怎么会开车,是看来的野路子,更没有驾驶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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