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丫鬟拖到一处房间,里面很黑,桌上燃着烛光,能看到还有四五个男人在。
这些男人一字排开站在墙根,昏昏沉沉的。
我一眼看到了大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按照情形来分析,大硕的两魄滞留在这里,成为了新郎的候选人。
如果再来晚一点,他说不定就会被黄蜂选成新郎,那时候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我忽然发现这个推论哪块有点不对劲儿,一时又琢磨不明白。
丫鬟举着灯笼站在门口说,“你们都老老实实的,一会儿二小姐来选亲,然后共饮合包酒,今天晚上就可以入洞房做新郎啦。”
她一挥手,进来一个穿着寿衣的力工,在桌上放了一坛酒,两个酒杯。
随即几个人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等她一走,我赶忙碰了碰身边的大硕,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大硕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
我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把这个大硕领出去,和外面的大硕进行某种融合,才能魂魄齐全。
看着桌上的酒,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近前,打开了酒坛盖子。
然后拿出灰荣给的迷药,全部倒进了酒坛,轻轻晃了晃。
刚做好这些,门外脚步声响,有人来了。
我赶忙退过去,站在大硕旁边,装成浑浑噩噩的模样。
门外进来的是丫鬟,她来到桌旁一口吹灭了红烛,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中。
随即门响动,又有人进来了。
黑暗里那人莺声婉转,声音特别好听:“你出去吧,新郎我先自己选。”
“好的。”丫鬟走了出去,门关上了。
我已经听出来,此人正是刚才缩在我怀里,自称黄蜂妹妹的那个少女。
她轻轻叹息着,黑暗里声音响动,好像拿起了酒坛。
我心中一颤,不好,不应该让她喝这个酒。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个少女和黄蜂是一丘之貉,喝了就喝了吧,只不过是迷晕而已。
果然她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然后清清嗓子:“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我没吭声。
她轻轻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一会儿我姐姐来了,就保不齐了。趁我还在,你赶紧带着要找的人走吧。”
听她说话,应该不是违心之语,我一咬牙站出来,冲着黑暗说:“姑娘,谢谢你。”
少女说道:“你应该找到朋友了吧。”
“是的。”
“那赶紧走吧。我,头好晕。快走!”她声音有些虚弱。
我心里一抖,还是拉住大硕的手往外走,路过她的时候,黑暗里能听到她在呻吟,特别痛苦。
我忍不住了,摸索着过去,触手处一片光滑柔腻。
随即一个女孩带着清香扑入怀里,极其柔弱地说:“我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你要走了,或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你能最后抱抱我吗?”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把她往外推,我轻轻地拥了拥。
“真阳之体,抱着你是真舒服。”她喃喃地说。
“我被姐姐关在这里很多很多年,已经记不清多久了。你记住了,我最怕见光,一见到光就会晕,然后姐姐就来了。”
她双臂环绕,抱住我的脖子,女孩口吐香兰,满鼻处都是清香扑鼻。
“我头好晕。”她轻轻说:“好了,我不缠着你了,姐姐应该要来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犹豫一下,没有说话。
少女在黑暗里凄婉地一笑,“是啊,你怎么可能把名字告诉我?我连个人都不是。”
“我姓秦。我要走了。”
“快走吧!”她呼吸急促:“为什么会这么晕,明明没有光的。对不起,我不能护着你出去了……”
话音一落,就感觉她软绵绵地靠在我的怀里,再也不动了。
我心噔噔噔跳,搀扶着她小心翼翼来到桌边,摸索着放在一把椅子上。
她应该是中了酒里的迷药。不管怎么样,快走!
我转身正要去门口,突然手腕子被抓住。
一开始以为是刚才的少女,但感觉这手又枯又糙,紧紧叼着手腕,像是一把老虎钳子。
“呵呵呵,来到我的地盘,就这么想走?”黑暗里响起一个老妪的声音,嘎嘎嘎叫,像是黑夜里的乌鸦。
一瞬间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想都没想,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快到在我的思考之前,是身体的机能反应。
黑暗里老太太笑:“猴崽子,可以啊,像你这么大胆子的人,我有两百多年没见着了。”
一拳走空,什么都没打到,听老太太的声音似乎她就没躲过。
我的手腕死死被抓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老太太嘿嘿嘿笑,蜡烛火光燃起来,我这么一看都快吓傻了。
面前坐着一个长头发披肩的怪东西,穿着一件大红的婚服,一直在笑,身体不停地抖动。
头发慢慢抖开,露出那张恐怖的脸。
这张脸上长满了肉瘤,五官挤到一起,歪歪扭扭的根本看不见原来长什么样。
这些肉瘤每一个都好似一张人脸,互相挤压堆积。所有的肉瘤都在做表情,或睁眼或撇嘴或呐喊。
仿佛整个地狱都长在这个老太太的脸上。
和一般人来比较,我胆子算是大的,但近距离看到这一幕,魂儿都吓飞了。
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老太太嗓子沙哑,嘿嘿嘿笑:“小伙子,来了就别走了,留在这儿永永世世的陪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