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以为拿出足够的真诚便能顺利结盟,某些方面,他和我父亲一样天真。
这不是足够真诚便能解开困局的。
他看着我笑:“你看好戏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笑着:“我会的。”
他站在高台上,宣读盟词。我在他身后,他的身子高大、威严又出尘,仿佛天生就站在高位。
他穿着一身红袍,高声念着:“插血为盟。”
有人端来铜盘,里头是冒着热气的血。这个味道……歃血最高规格是白马之血,而铜盘传来极淡的羊膻味,是羊血。
江世白高声念着:“凡我同盟之人,歃血之后,共讨蛮夷,保卫周……”
不对!
电光火石间,我一个闪着银光的人跑上高台,眨眼间挟持江世白,锐利的长剑架在江世白头上,场面一度失控。
曹王吓得站了起来,手颤抖着:“你要篡逆吗?敢威胁华阳君?把剑放下,华阳君少一根头发,寡人让你全家陪葬!”
阿宇抖了抖铠甲,低声道:“王上,他们不是真诚来结盟的。盟约要我曹国把对齐的防御线退后五十里,防御线内不准人员来往贸易,压低我们小麦的价格,逼我们贱卖粮食,还要我们归还徐国十座城池。为了夺得徐国城池,我们损了三万军士,这分明是欺负我曹国无人,王上怎么能答应啊?”
曹王铁青着脸,他已经站不稳,左右人扶着他才能面前站立:“这是寡人决定的事,你个匹夫懂什么?寡人命你放了华阳君!”
阿宇摇头:“请王上忍一时屈辱,武陵君定全胜归来。到时候我们打跑了鬼方,诸侯国还要求着我们定立盟约。这些使团是趁着武陵君不在,企图分裂曹国,王上三思啊!”他看着江世白,握紧剑,剑锋上染了血,“请华阳君修改盟约,不然一招之内,我必取华阳君性命!”
只是一道小口子,可江世白脖颈上的血如泉涌,汩汩而出,他冷笑道:“一介匹夫,有勇无谋。”他把铜盘里的血倾倒在阿宇手上,手腕染血后有无数虫子飞来,从手腕钻进手心内,阿宇大惊,他痛得死去活来,可他没有放下剑,这是他为曹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筹码。
各国使团惊呆了,不敢言语,静静看着事情会怎么发展。
“卫璇!”
我提剑刺入阿宇后心,贯穿胸膛,该结束了。
他用尽全力往后看,想看清杀他的人是谁。
我走到他身前,低声道:“阿宇,是我杀的你。”
“武陵君……”他流出血泪,他很想告诉孟伯符,我是引来祸水的人,可没有机会了。
江世白命人抬走尸体,两个穿便服的人上前,我瞧着其中一个人有些眼熟,我在衙门里见过他。
曹王低声道:“华阳君寡人实在不知这匹夫……”
江世白还在流血,他无暇顾及。我送上手帕,他接过,不动声色道:“这是一场意外,与曹王无关,刺客已伏诛,使君速来高台,歃血后……”
一柄刀没入江世白胸膛,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我愣住了。江世白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周福笑道:“华阳君,你杀了我徒儿,我杀了你!”
剑光寒冷,血顺着剑锋流经我手心,温热且稠糊。我的剑没入周福心房,狠狠地搅动着。他怎么能杀了江世白?他应该死在我手里的!
江世昀带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军队,从树林而出,念着曹王忤逆,破坏盟约,还刺杀齐国公子,其罪当诛。其他国家的使团配合着,将曹王包围。
我很是惊恐,不是因为今晚曲沃要乱了,而是江世白的伤,他的血止不住,汩汩而流,如沸腾的汤水。
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也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