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到舅舅我很开心,但是这个情况……舅舅会有危险。
我回头看他,他摆手,生怕我怪罪他:“摇光君要他来的,我劝了,没用。”
“摇光君是个……”我咬唇,不可以说,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为难舅舅怎么办?
“我三哥很早的时候就疯了。”他的笑容消失,面容几分嘲讽和悲切,“从他杀了我兄长和昭昭后。”
他扶我下马车:“好了,去见你舅舅吧,你们好好说话。我过会再去打扰。”
我上次见舅舅时,没能好好和他相聚,颇有遗憾,他都记着。
我握紧拳头,话说得又快又急,羞愧才不至于赶上我的理智:“你不要太晚来!”
说完我行步如飞,我不听他后面的打趣。
他笑声飞扬:“期期,我不会离开你的。”
舅舅叹气,摸了一把肚腩:“摇光君也让你过去吗?”
“是啊,摇光君指名要大人和奴婢送竹公子过去。”
他不解:“摇光君怎么把你牵扯进来?难道你真的是……”
他变了脸色,打量着我的容貌,想找出从前的影子,他狠咬嘴唇,想确定是不是梦。:
“你真是期期?”
我笑着:“舅舅。”我想笑得明媚灿烂,可舅舅叫出口,眼泪便滚下来。舅舅虽然胖得像待宰的猪,可见到他就想起小时候他哄我睡的样子,他唱歌很好听。
“期期。”舅舅也哭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我的身份,可听他这么喊我便知道他真把我当期期了。
“你变成了这样子,这些年还好吗?对不起,舅舅无能,保护不了你们。”
“舅舅很努力了。”我擦掉眼泪,“为了确保二哥安全,舅舅不远千里不顾危险从郑国来到定陶,这就够了。”
他却叹气:“期期,你能一直这么想就好,舅舅做了很多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事。”
“比如说……”
“比如说现在就滚怎么样?”二哥憋着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我看着二哥:“二哥,你为什么对舅舅这么凶?”
二哥冷笑着:“你去问问,你那会疼人的舅舅对母亲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母亲走了那么久。
我咬唇:“舅舅……”
舅舅脸色发青,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打算解释。
母亲的尸骨已被舅舅收敛,葬于郑国,我还没有去祭拜。
“期期,我们走。”二哥拉着我,大步前行。
有根线在脑海逐渐明朗,一些事慢慢漂浮起来。
“长明,我替你过去,你随我的车马回郑国。”舅舅站在原地,风扑面而来,他的头发吹得散乱。
且不说现在的舅舅和二哥一点都不像,就说这肚子也瞒不了护送的侍卫啊。
可他们并不关注容貌上的事情
二哥冷笑道:“姬大人不会在车马埋伏了刀斧手吧,你想杀了我。”
舅舅脸色发白:“我是你舅舅啊。”
“你不是!你在我母亲的坟墓里拿走了什么,你当着期期的面说。”
心一紧,似刺入银针,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不是……
“这是阿姊的遗愿,我必须帮她完成。”舅舅看着我,脸色变得铁青,“期期,舅舅把你娘和林大人的尸骨合葬了。”
响雷直劈我头顶,我说不出话,脚掌被铁钉钉入,全身麻木似泥人,呼吸眨眼都没有力气。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脸色发青:“为什么?”
“阿姊中意的郎君是林大人啊,你爹假借林夫子的名义给周天子写信,让他……”舅舅说不下去。
不应该是这样,他们那么相爱。
我依旧不肯相信:“舅舅,你在骗我,我不信。”
“我宁愿我在骗你。”
“他们相敬如宾,白首齐眉,娘怎么会和林夫子合葬?她应该和爹……”我太不争气了,眼泪砸下来,连二哥都看不清。
“阿姊是为了你们。”舅舅眼眶蓄满泪水,绝望又凄楚。
我之前都是错的?不可能!父亲去怀州那日,母亲千般不舍,万般留恋,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