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再出发。”
新衣裳,是嫁衣吗?
我跟随二哥上楼,被钱万两拦下:“姑娘不急,公子也给姑娘准备了新衣裳。”
女婢上前,带我去雅间洗漱打扮。
我也有份?我有些惊讶,他想得可真周到。
当我见到天青色的双绕曲裾时,我微微失神,这是媵妾衣裳的常用颜色,他把我当成陪嫁的了。
时间匆忙,仪式的规格有些简陋,却是娶正妻的派头,他真想娶二哥。
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祝福,偏偏是他。
二哥跟了他日子不会好过的。
女婢给我上完脂粉,挽好望仙髻,她示意我照镜子,笑道:“姑娘真漂亮啊,平时姑娘的大半朴素了点,不然风华不输竹公子。”
我托腮:“是吗?你说到平时二字,你注意我多久了?”
江世昀的眼线到处都是,难怪二哥逃不了。
女婢自觉失言,狠狠地打了自己两耳光:“摇光君让我们把姑娘当成小主人,非监视之意……”她跪下来,头用力磕在地上,“要是让摇光君知道奴婢怠慢姑娘,奴婢会被剥去衣裳赶出公子府的,姑娘绕了奴婢把,奴婢给姑娘做牛做马。”
我忘了他对不相干的人很是轻贱,我的敲打之语不合时宜。她是一个女婢,能做什么?
我扶她起来:“我随便说说的,摇光君那里我什么都不会提。”
她仍然惶恐,退下的时候身躯不住打颤。
二哥在他身边待了四年,看着他对下人的方式,二哥会不会被他影响?
“长明,期期,你们都下来。”
是舅舅,我开门,这时候有了玩心,我想像小时候一样,跳着下楼梯,再让舅舅接住我。他现在肚子又大又圆,砸在他肚皮上,很舒服的。
“舅舅!”我朝他招手,笑容灿烂,这一挥手,尘封已久的思绪如开闸泄洪的水,差点冲走离职,差点想和舅舅说我想吃糖,给我买糖。
我惊觉我放松了戒备,我不该如此张扬叫舅舅,至亲人的事总能牵动我的思绪。
算了,怎么着今天都是大喜之日,可以光明正大叫一声舅舅。
“期期,舅舅买了麻糖,你快下来,舅舅多分点给你。”舅舅胖乎乎的手举着一包麻糖,一切如往昔般美好。
把江世昀的事情处理完,就能……就能和他离开定陶。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把我拉回现实,我面前站着穿一身白狐裘的男子,生得风流韵致,眼尾一颗泪痣引人注目,就是有些瘦,弱不胜衣的样子令人唏嘘。
春三月,花明柳媚,雨丝风片,他还披着厚重的狐裘。要么病入膏肓,要么张扬显摆。我看他容貌身段透着傲气,似有傲骨,八成是来显摆他的白狐裘有多名贵。
江世昀的朋友,都和他一样喜欢显摆。
我不欲和他扯上关系,走另一处楼梯。
奴婢跑了出来,给他披上一件鹤氅:“世子,这里迎着风,您进去吧。”
原来是陈国世子妫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这个情况……算了,我怕江世白不高兴。
我不曾回头,可身后有道灼灼目光,随着我的身影而移动。我向来反感别人的非礼勿视,可陈国世子的目光,让我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好比这道目光已追随我千年万年,可我不曾回头看他。
太奇怪了,我不怕江世昀,可我怕这道目光。
恰好二哥翩然走来,身着昏服,上衣为玄色,下裳为纁色,玄纁色是天地的颜色,愿新人如天地般长久。
我不愿意承认,可是江世昀是认真的,时间很是仓促,可他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准备这场“婚礼”。
迎亲队的歌者见二哥来了,齐齐吟唱: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我的目光落在二哥身上,他相貌俊美,身姿如玉,雌雄莫辨,便是山中的清泉松柏也无法胜过他的风华。
我不应羡慕四姐的容貌,而是应羡慕二哥的风华,江世昀为他着迷不奇怪,我的目光也无法从二哥身上移开。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歌者的声音婉转动听,如缓缓流淌的清涧。曲调越来越欢快,似千百风铃吟唱,贴着耳畔低声诉说对良人的思慕。
我想好了,日后我的婚礼也必须唱这首歌,江世白若是做不到我不嫁给他。
此时,我和妫绾的目光对上,星轨交汇,光芒闪动。他的眼神不悲不喜,仿佛看了千年万年风景,他依然是他。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我朝他笑了,今日我心情好,就是陌生人我也会对他说: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他躲开我的眼神,弓着身子咳嗽,他让侍女扶他回房。
病恹恹的,似命不久矣。陈国世子能等到继承王位的哪一天吗?我很是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