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双眼通红,如罩着红丝网:“你来干嘛?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坐在床边,深吸气,甩开他纠缠的手:“那你放开我啊!从我进门开始就抓着我不放,我喝口水都不行,”越说越来气,陪他熬了半夜,一句体己话都没有,开口就是逐客令,“你以为我想来?我要是有得选我连门都不踏进,让人送点便宜的滋补之物就算为我们的交情画下终点……”
“疼啊!”我捂着被他撞红肿的额头,猛捶他肩头,“谁让你生病的时候念我的名字的,你对我可真好啊,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双手揽着我的腰,越收越紧,我快要透不过气。
“你的脸好凉啊。”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脸,像是给受冷的人温度,他脸颊左右转动,胡须刺在我脸上,我又疼又痒。
我推开他,他瞬间缠了上来:“你是在担心我吗?所以你迫不及待来看我,守了我半夜。”
他连台阶都给我找好了,只等着我顺着台阶走下去,可是我不要台阶。
我摇头:“我被月牙胁迫来的,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变得那么凶,吓我一跳。”我没有说她伤我的事,我只想快点离开。
“嗯,月牙没有为难你吧?”他目光灼灼,为我拂开散乱的发丝。
我叹气,他很会掰扯,就是不肯面对现实。
“没有为难。”我人在他这里,还和他躺一张床,还能怎么说。
“你真是心狠,说不来就真的不来。”他靠在我的肩头,声音沙哑又委屈,“我说的是气话啊,你都不愿意服软的。”
他像小孩,不过是那种耍无赖的小孩。
既然醒了,就没我的事。我沉默半晌,等着他闭眼。
“我给你认错还不行吗?”他刚退烧,脸颊还挂着病态的红。不知是眼泪还是打哈欠,他的眼角很是湿润,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里一酸。
我避开他的眼神,推开他头:“这不是打闹,不用认错服软,我要走了。”
我掀开被子,他没有阻拦,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鞋子我不要了,一步三跳,逃命一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噗……”他掩着口鼻,一阵剧烈的咳嗽,鲜红的液体从他掌心溢出。
我喊了一声不妙,我把他气得吐血了!
他咳嗽得实在厉害,月牙推门而入,带着三五个大夫,大夫还没有进门,江世白便砸了枕头:“都滚出去!我死了是我的事,敢治好我的病我当你们杀了我!”
大夫跑远了,月牙脸色苍白,她站在原地,看我的眼神透着怨恨:“公子保住身子啊,离云中只有五日路程了……”
“你们都滚!”江世白的嗓子本就沙哑,这一怒吼他嗓子都喊破了,他咳出一口血,“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许进来!”
我和月牙退了出去,我挂着心事,没注意看月牙。月牙走在我前头,她把门关紧,还在上面加了一把大锁。
我很是无语:“你不听公子的话了吗?他让我们都出去……”
“请姑娘照顾公子,月牙不会忘记姑娘的大恩大德的。”
月牙,你对我有多好我都记着。
“我没说让你出去……咳咳咳”江世白捂住咽喉,他连连咳血,他好不容易退烧的因为暴怒,发烧的症状又起来了,他脸红得像红烧肉。
我今晚出不去了,我认命就是。桌上有月牙刚端来的药,我端起药碗,喂江世白喝。
“喝药吧。”我举起汤匙。
“我病好了你还来吗?”他看着我笑。
我想起他病了好几天了,江文氏不曾出现,她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儿子,江世昀也很少来看他,他看大夫、喝药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陪着。
“我有时间了会来看你的。”我没有心虚,可我的手就是在抖,药都溅了一些。
“你骗我,我不喝。”他偏过头,远离汤药,“病好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别幼稚。”我叹气,生病的人都像小孩子,人得哄着,“拖又能拖多久?我要做的事我二哥都改变不了。你喝药吧,身子是你的,别折磨自己。”
“我能拖一天是一天。”他看着我笑,无赖般的笑容,“你多记着我一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乌发轻垂,他容貌出众,烛火下给他添了几分飘逸,又生着病,显得弱不胜衣,无端惹人怜惜。
美色面前,我鬼迷心窍,突然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等我两年,齐王宫每两年放出一批宫女,我们到时候再相聚。”
他唇角勾笑,透着轻浮:“你若是在宫里攀了高枝……”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有嫌弃他呢。
“你若是娶妻纳妻生子……”
他摇头,目光坚定:“我不会,我等你。”为表示他的诚意,他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这么快就答应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啊,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故。
他看着我,冷笑道:“别后悔,我已经答应你,来不及了。”
我呢喃着:“王宫里都是内侍和女官,有什么高枝?”
“你说呢?”
齐王宫就一个男人,他说的是齐王。
“我没有后悔。”烛心烧得过旺,我寻了一把茧子剪短烛心,还没碰到烛心,我心蓦然一痛,利刃照着心窝捅一般,我痛得趴在地上连连喘气。
蛊虫发作了,他还没给我解药。
我痛到说不出话,捂着心口,脸色青紫。
他冷静得很,看了我好一会。
他低声道:“起来吧,几个月前我喂你吃药时混了解药了,你的毒解了。”
真尴尬,计谋被识破了。他讨厌对他耍心眼的,他应该后悔和我约定了两年之约。
他笑着:“自始至终你都不愿信我。”
我嘟嘴:“你又不告诉我,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你,看你值不值得我相信。”
“你的答案呢?”
我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我信你。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