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子,真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香草美人。
此后一个月,她不再临摹诗句,我打理着花田,每每弄得手上、脸上都是泥巴,我却很开心。
我提着一把兰草,一个高大的侍卫拦住寒玉:“我们老大送你的。”
寒玉捏着做工精细的的喜鹊登枝发钗细看着,笑道:“老娘的桂花糕没白送啊,他开窍了。”
侍卫挠头:“桂花糕?”他取回发钗,“你不是卫璇啊。这不是送你的。”
寒玉白他一眼:“他没有送我东西吗?”
侍卫摇头:“真没有,你快告诉我卫璇在哪里,我要回去了。”
寒玉指着我,面色不快:“那里。”
我扶额,好像得罪寒玉了,我不想和她有很深的交情,但也不想交恶。
“你收好,我们老大花了半年的俸禄买的。”侍卫看着我随意拿着发钗,眼神就不对,他很是心疼。
“哼,半年。”寒玉呸了一声,“我也送了他半年的桂花糕。”
她给珍夫人送了很久的信,却不知道珍夫人做的事。她不是珍夫人的心腹……珍夫人心腹都没有,就敢让人去送信?
我很是后怕。
“你不要太感动,”侍卫有些动容,眼眶满是泪水,“虽然我们老大长得好看武艺又高还仗义疏财,但是他只是答谢你罢了,对你没有其他心思,你别想着你们能成,他是我们大家的!你和他也不配。”
我想起来了,他是上次那个要和周子理结断袖之盟的那个人,长得白净,人也痴心妄想。
周子理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要是知道他手下对他存着这种心思……想想就有趣。
“你就配了?”寒玉叉着腰和他理论,“你这个瘦鸡样,连一袋米都举不起。”
“我们老大举得起!”
寒玉气得脸发红:“你不要脸!”
“你投怀送抱就要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对老大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日月可鉴……”
我捂着耳朵,把发钗还给他:“你们别吵了,回去跟他说是小忙,不必如此。”
“你知道就好。”他握紧发钗,生怕我反悔,他很心疼周子理的俸禄。
“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让他把我这半年的桂花糕折算成银子还我!”寒玉哼了一声,拉着他走。
他叹气:“我就说你是为了钱,老大还不信。”
我笑着,周子理和以前一样,亲近的人都是心思单纯的,又可笑又可爱。
屋内有墨香,案上的素笺有些凌乱,我赶忙收拾好。洁白的素笺染了墨水,是前一张素笺留下的。我觉得奇怪,上面残留着字迹,依稀可辨认出薜荔、女萝、乘赤豹的字眼。
薜荔、女萝、乘赤豹……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予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蘅,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艰兮独后来。
……
思公子兮徒离忧,
她临摹屈原的《九歌·山鬼》,最好是独自感伤,而不是心有所指。
心蓦然一紧,寒玉在宫中许久,就算珍夫人没有和她说什么,宫中消息穿得飞快,她应避嫌才是,怎么还去见周子理?
胃乍然一缩,我痛得蹲地不起,额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我甚至在怀疑,这是齐王早就布好的局,等寻了证据,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