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抬头,余眠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她把脸埋在贺潮予胸口上。
“你怎么才来啊?”
贺潮予感受到一点点的潮意,他抬起手,很想拍拍余眠的脑袋,还没有付诸行动,余眠就抬起了头,他的手僵在半空,又慢慢的放下了。
他把余眠拽到身后,挡在那个男人和她之间。
贺潮予垂眼俯视对方,语气像亘古不化的寒冰,他说:“你是想在牢里多蹲几年吗?”
那个男人被贺潮予揍了一拳,半边脸肿起来他发出“嘶嘶”的吸气声,还恶毒地瞪着余眠,质问:“你谈恋爱了?”
余眠简直懒得理他,没来得及回,贺潮予把她挡得更严实,她听见他嗤笑一声,说:“下水道里的见不得人的老鼠也配问这些?”
贺潮予的语气不激烈,甚至平静得过了头,只有那个嗤笑勉强透露了点情绪,却叫男人心底发怵,毛骨悚然。
“你凭……凭什么说我!”那个男人鼓足勇气开口,却听见对方缓慢却清晰地开口。
他问:“你想坐几年牢?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却请了一群挺有本事的律师团。我好像听见你说花了一万买了余眠的地址。
那么,我花一百万给他们,你说你能在里面待几年?嗯?”
他那一个“嗯”字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吓得人心口一震,男人匍匐在地,连忙求饶:“哥,哥,我错了,我就是想拍点和眠眠的亲密照。”
贺潮予嘴角一扯,他踹了踹对方放在地上的手掌,语气喜怒不辨:“…眠眠?”
明明知道贺潮予只是复述对方的称呼,而且场合也很不合适,余眠还是不由自主地,脸上发热。
“余眠,余眠!”男人喊得歇斯里底:“我错了,哥,我错了!”
贺潮予还没来得及靠近做什么,远处的喇叭声响起。
周姐终于到了。
*
房车温暖的车厢里,余眠捧着热可可,周姐在底下和赶到的警察总算交涉完了,她扒拉着车门,劫后余生:“这次多亏了贺总了,下次叫上眠眠,我们一起吃个饭。”
贺潮予和她点点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周姐眼睛一转,找了个新话题:“我要去警局做下笔录,贺总开车来的么?”
余眠感觉贺潮予好像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偏头,又发现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他回答。
“那正好……”周姐话还没说完,余眠皱着眉问他:“那你怎么过来的?”
贺潮予:……
他只顿了一下,很快接话,看起来一本正经:“出租。”
余眠觉得这很离谱,但又想不到贺潮予撒谎的原因,只好点点头,周姐终于有机会把话说完:“那正好帮我把眠眠送回去?”
贺潮予这次是真的看了余眠一眼,余眠不躲,直视他,抿唇:“随便你。”
于是贺潮予答应,顺理成章地在后座坐下。
周姐风风火火地走了。
热可可有些凉了,余眠把整个人都缩进毛毯里。
听见贺潮予和司机报了一串陌生的地址。
她纳闷:“去哪?”
贺潮予帮她续上热可可:“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上次医院还有这次,回你家都挺危险的,先婚房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你挑的。”
婚、房。
余眠感觉大脑忽然烧起来,cpu都加载不出了,要不是在车上,她甚至想给脑袋扇扇风。
那你和我一起住吗?
她想问,但最终只是抿了口可可,没有开口。
贺潮予拿出手机给李秘发信息:“桂北路,把车开回来。”
*
婚房在明河区,余眠醒来后没怎么出过门,扒拉着车窗看外面。
明河区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这一片林立很多商铺,还有很多写作楼,看起来是A市的CBD之类的地方。
余眠其实不大喜欢这样的地方,人太多了,会让她有点不自在。
她抠了抠手指,给周姐发信息:“贺潮予公司是在明河区么?”
“对,怎么了,忽然问这个?”周姐那边回的很快,余眠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自己把婚房挑在这了。
余眠,你完全就被拿捏了好吧。
她心说,又看了看旁边的贺潮予一眼。
贺潮予这几天大概连轴转了,眼底下的乌青有一点明显,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不知道睡没睡着。
房车后座位置一般会比较阔一点,只是贺潮予的腿还是太长了,他微微曲起来,西装裤叠起一个漂亮的褶皱。
等赚钱了再挑一辆车好了。
余眠想着,想帮他把眼镜拿下来。
没想到,她的手刚把眼镜框取下,贺潮予就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一开始是锋利的,像冰刀子,触到来人的时候又放缓了下来,刚睡醒的眼睛雾蒙蒙的,像蒙了一层薄纱。
余眠很想碰碰他的眼睛,她赶快回过神,看到贺潮予动了动唇,像是说了什么叠词。
嗯?
余眠好奇,却没多问。贺潮予抬起手,圈住她的手腕。
余眠手里还拿着眼镜,不敢乱动,怕把眼镜弄坏了,只好老老实实任凭他握住自己。
贺潮予好像问了句什么,余眠没反应过来,他又摇摇手,带着余眠的手也晃荡了一下。
像逗小孩似的。
余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下,就听见贺潮予又复述了一遍问题:“看不惯我带眼镜?”
“没有,我看你睡着了,想帮你摘下来。”余眠换了只手,帮他把眼镜收起来,习惯性地露出那种等待表扬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好啦!”
她话刚说出口,两人都怔了一下。
余眠高中的时候成绩偏科得有些离谱,每每被贺潮予逼着做数学题,每做出一道,她就喜气洋洋地拿给他看,一副你赶紧夸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