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停下来了吧。”
跟着瑟吉走过一段路后,见对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余鲤忍不住蹙起了眉。
虽然理解讲秘密不想有第三个人在场,可这都走多远了,他准备说的话到底是得有多见不得人啊?
瑟吉恍若未闻地继续向前走。
心里隐隐升起了些不安,余鲤再不愿往前迈一步。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再走我就回去了。”
察觉到身后女人停顿了下来,瑟吉微微偏过头。
“离开我也没过得多好啊。”他似乎很无奈地轻叹了声,“我亲爱的化妆师。”
余鲤:“?”
在说到“我亲爱的”时候,他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
“……”
余鲤恶寒地打了个哆嗦,试图安抚手臂上那蠢蠢欲动的鸡皮疙瘩。
恭喜你,先生。
第一句话就精准踩雷,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仿佛看不见她被雷到的表情,瑟吉迷惘地眨眨眼,一只手自然地抚上她的脸颊,感慨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真的很奇怪啊,明明以前是那样爱慕虚荣的女人。”
余鲤厌恶地躲避开他的触碰,“说话就说话,老动手动脚的是什么毛病?”
被女人明显抗拒的动作激怒到,瑟吉温柔的表情蛇蜕皮般顷刻间脱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不明白呢?想要光鲜亮丽就只能在我的身边,我可以给你最大的助力,更好的生活——”瑟吉再次将双手捧到她脸庞两侧,眼神恐怖得让余鲤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捏碎她的头骨,“只有我。”
阴郁扭曲的表情没持续多久,接着瑟吉烫手一样地松开她,又恢复了先前假惺惺的模样。
他面带微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精分般的变脸速度狗见了都直摇头,“跟着裘克能得到什么呢?你的交际圈里,还有哪个男人能像我一样有用?”
余鲤嘴角微抽,勉强扯出个尴尬又僵硬的笑来。
“……这就是你打算对我说的话么?”
余鲤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挣扎地问道,总不能走了那么远跟了一路就听个这吧。
“这是最划算的,就像你对神灯许愿说你想要一万个愿望一样。”瑟吉却像受到了某种鼓励,他用锐利得仿若谈判般的眼睛盯着她,嘴里振振有词。
“以前我不肯给你名分,所以你才会想离开的对吗?”他极为耐心地安抚,“你不用害怕,其实名分根本没那么重要,不用试图用它捆绑我,哪怕没有这个玩意,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余鲤:“……”
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回鸡皮疙瘩真下来了。她面无表情:“这番话你敢当着娜塔莉的面说吗?”
“我有什么不敢?”瑟吉傲慢扬眉,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话里的内容却怎么听怎么不要脸,“我找情人怎么了?娜塔莉是我的妻子,我给她钱,我养着她,她敢对我说一句不是吗?”
“……”太草了。从未见过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的如此清新脱俗之人,余鲤目瞪口呆。
罕见的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余鲤沉默了片刻,勉强收起自己快要被惊掉的下巴。
尊重物种多样性。
“别太把自己当一回儿事了,瑟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表情沧桑又无奈,“凭什么大家都得围着你转?”
果然,跟他出来就是错误的,真不该相信这家伙能有什么好的建议。余鲤痛苦地摇头,不知道这时候回去还能不能赶上裘克完整的表演。
转身欲走之际,手腕被骤然抓住。
“看来你不想听这些。”像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瑟吉声音略显遗憾,“我们可以谈谈别的。”
她回头,瑟吉眉头微拧,脸色阴郁不明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冷声开口,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式:“把你之前进购化妆品的渠道提供给我,我们商量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
马戏团供给的化妆品不算好也不算坏,质量普通,但在台柱的评价中,这些被贬成了“低劣”、“不配上脸”。
如果想要更贵更好的产品,就得有自己的购买渠道。
往常是原化妆师负责这一块的对接,但是她离开了,瑟吉被迫只能重新找。
“怎么着?”余鲤好笑似的歪脑袋,“被团长骂了顿后不摆烂了?”
“你只需要停供名单和联系方式。”忽略她阴阳怪气的嘲讽嗓音,瑟吉目光从地面游移到她脸上,“于你来说稳赚不赔的买卖,不是吗?”
在余鲤看来,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在瑟吉看来,这根本就是施舍。
事实也确实如此,说几句简单的信息就能拿钱,天底下上哪找这种白捡的午餐。
可偏偏那家伙的表情实在是太……难以形容了。高高在上地睨着你,一脸“老子撒了饵笃定你一定会来咬”的拽模样。逆反心理被激了起来,余鲤宁愿不要这笔白给的横来之财,也想搓搓瑟吉的锐气。
她唇角微勾,低眉顺眼地朝他微笑起来。在瑟吉明显有几分看呆与不可置信的怔愣中,余鲤冷漠抽回了自己手臂,“说的不错,但我似乎也没有必要非帮你不可。”
她不留情面地掉头,还能感受到身后瑟吉一直在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炽热得恨不得把她烧穿一个洞,余鲤直被盯得头皮发麻。
越往回走,路上的人就越多。
大家好像都在朝一个方向聚集,吵吵嚷嚷的。从那些零碎的词汇中,余鲤勉强辨听出“休息室”“火灾”等字样。
……
还有。
“裘克”。
……?
瞳孔蓦然瞪大,一瞬间余鲤什么也顾不得地奔跑起来,越靠近休息室黑色浓烟就越重。她一直在跑,踩着六公分的高跟跌跌撞撞地跑,挤开那些挡路或者纯粹想看热闹的人群,不停有声音骂她“神经病”。
直到她看到被熏得发黑的门框,看到被人搀着胳膊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