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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六(1 / 3)

身负重任的云之澜自北方南下,一路来看尽了不同世态,北方乱象丛生,民多怨言,南庆北方的百姓在田埂上边用饭边讨论着北齐的事,多在看热闹,越往南走,议论北方之事的声音越小。

等到了目的地,已全然不闻议论北方改革之声,这个仿佛远离人世间的南方小镇,宁静悠闲,安然舒适,摊贩也都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手里葵扇缓慢摇动,口里有他听不懂的南方乡音民歌,全不见营营碌碌之色。

暖风阵阵,吹得他熏熏然,只觉得时间的流逝都变慢了,思及来此的目的,他重新提起心,往白露所在宅邸去。

午间阳光热辣,又兼刚醒,几个人都昏昏懒懒的,坐在亭子里,慢慢悠悠各自做事。

范思辙和萧致远坐在亭中石桌上,一个算账,一个读书,白露与婉儿坐在与亭一体的长椅上,靠着栏杆,一人手里捏着一朵亭外花圃里伸进来的花枝,互相轻轻打着玩。

忽地,管家前来,问过好,面向白露这边说:“小姐,门外有个说叫云之澜的……”

话没说完,范思辙噌一声站了起来,“让他走,不见!”为着白露从北齐归来便眼盲的事,他对吴泠及至东夷人都失去了好感,这会儿,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就下逐客令。

见管家将目光头像自己,白露将花朵拉来鼻边轻嗅,道:“当家的说不见就是不见。”管家听罢,一躬身去了。

白露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松开了手里的花,花枝没了攀引的力道,迅速收回颤动一阵在身侧静住了。

云之澜是四顾剑首徒,吴泠的大师兄,当初政变他就在吴泠身边,想必是第一心腹,他能亲自大老远来,必然不是小事,只怕不见到人是不肯罢休的。

想到此处,白露抬眼向亭外望去,不出所料,不大一会儿,云之澜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中。

云之澜在门外听到“不见”二字,便飞身入内,他所负不小,对方得知一切拒绝便罢了,可这样见不到人无功而返,教他如何甘心?

落身院中,满目姹紫嫣红,茎棕叶翠,好一个清净美好的所在。

但他心里存着事,无心欣赏,一眼望到了倚靠栏杆坐于亭中的白露,她一手支着额角,另一手握着花朵摩挲瓣蕊,目光定定望来,显然是知道他不会依言离去,在等着他。

白露见到云之澜,面色刻意的温煦,像一切尽在掌握,心底却有惊讶,这人怎么说也是北齐新帝心腹,怎地这般潦倒憔悴,仿佛孝顺儿子刚没了亲爹似的。

她施施然站起了身,抬手将怒而立起的范思辙轻巧一揽,手往他胸膛一挡,摁下他口里的话,踱步亭边,温和一笑,道:“云大人不顾辛劳来此,在下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一颔首,谦卑姿态,却是温和不达眼底,神情也是不加掩饰的敷衍:“大人勿怪。”

“当不起萧姑娘一句‘大人’。”云之澜对她的虚伪眼见心领,此刻也无心计较,只是赔笑躬身见礼,向这个平民百姓,道:“萧姑娘,别来无恙。”

四顾剑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傲气,白露从没见过他们之中,谁的脸上有过这种赔笑的表情,这倦怠模样,像是日夜兼程而来,配上这谦卑赔笑的姿态,猜不出对方有求于自己,那她就是傻子。

“云大人别来,在下便无恙。”她鼻中有轻笑。

“萧姑娘。”稍顿,“说到底,我们现在总是一国的。”

在他目光中,白露牵过范思辙的手,朝他一笑:“很快就不是一国的了。”

云之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一瞬,心领神会,暗道一声坏了,面上仍赔上笑容,边将信小心拿出:“陛下有信,请萧姑娘屈尊一观。”

白露两手握在一起,对他隐隐的焦急只做不见,还笑:“大人如此多礼,倒叫我心慌,万一我无力应承大人所图,那该如何是好呢?”

见他沉默,便知果然是来求援的,白露面带讽刺,故作惊讶:“难道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不成?”捏住范思辙的手,要他别出声,她左右看看:“苦荷的山谷哪比得上此处适合长眠啊?”

云之澜便随话丢剑在脚边,上前一步撩起袍子,毅然决然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双手递上信来,口里只是道:“请萧姑娘屈尊一观。”

范思辙见这逼迫姿态,再忍不住挡在白露身前:“不观!你赶紧走,不然我叫人了。乱臣贼子,谁要和你们往来,赶紧走。”

像是被捅到心口,云之澜抬起脸来,面有受辱之色,一字一顿:“我们不是乱臣贼子。”想到所求,忍下情绪缓了语气,“陛下是有难言的苦衷。”

范思辙回怼:“既然难言,那就不要言了,赶紧走。”

云之澜不肯离去,沉默着,将一切恶言悉数忍下,垂首卑微跪在那里,双手将信举过头顶,不言不语,不动分毫。

想想自己这边的人手,拼死光也挡不住云之澜,对方还是皇帝心腹,两国之间多少也该给点面子,实力的差距让范思辙有些气短,他回身拉过白露的手,边往里走边说:“他爱跪让他跪着,跪死他活该。”

云之澜到来,又让白露回忆起往昔,战豆豆的死已经淡化,两兄弟也不会现在就手足相残,其他因素淡去,专属于吴泠的那份伤心渐浮渐现。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在期待与她相逢,知道她“文豪”的任务,开书局给她,心疼她的遭遇,体贴她的隐瞒,支持她的决定,共享资产……,她自认一片真心,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是如此下场。

见白露满目伤怀,范思辙又急又气,边把她揽在怀里安慰,边气愤喊云之澜跪远点。婉儿和萧致远也上前来宽慰,让她不要难过。

云之澜不用抬头,以他的耳力自然听到白露长长呼出口气,是很难过怅惘的声息,便依范思辙所言,膝行后退跪远了,到底不生离去之心,除非她看过信明确拒绝。

若能为他的国家和理想换得一丝希望,哪怕要他的性命,他也绝无二话,更遑论这一点虚伪恶言。

感情不是做生意,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回报,白露深知这一点,近一年来的闲适时光已抚平她的杂陈百味,她早已接受了现实,翻涌上来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住,只是因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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