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了。往昔眸中闪烁的星光,如今已尽数成了星辰爆裂一刹那凌厉的华彩。
潇湘年纪小,今日又没有穿红衣服,姜门主找不到骂她的话头,冷哼一声后,又缓下语气道:“听说你想离开暗门?”
“不敢。”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若是给你一个机会呢?”
姜门主锐利的目光刺进潇湘眼底,潇湘下意识地闪了闪。她不知道姜门主几个意思,是不是要干掉她,于是没有回答。
不想走?姜门主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难搞程度:“每天应付小姜,很难吧。”
“很难,每天都想走。”姜门主看起来是真心想让她离开,潇湘急忙回答。
姜门主沉吟片刻,道:“下月会有模拟攻打暗门的应急演练,你趁机浑水摸鱼,别再回来了。”她记得小姜当时如同犯瘾般疯狂的模样,深觉潇湘是个威胁。如今谶看起来解得差不多,她用处或许已经不大了,放走便是。
“多谢姜门主。”潇湘向姜门主行了个礼。
“有一点,你必须记得,”姜门主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潇湘,“按规矩,进了暗门就能活着出去,这次是额外开恩,你必须牢牢记得——等暗门将来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必须拿出相应的回报。”
就这?潇湘只觉得有点诧异。她出了暗门就去北斗宗找江笠,看看暗门能不能把枝蔓伸到仙门世家去。
“我会叫人为你创造机会,你最好机灵点儿。”姜门主皱着眉头,像是再也不想看见她一般摆了摆手。
出了姜门主的会客厅,潇湘还有点麻,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年。姜去寒从侧间喝过汤羹出来,拉着她就往回走。时坞一路护送他们。
忽然,潇湘一不留神绊在门槛上,眼见得要摔倒。时坞的脑海中已经模拟出了她摔倒的轨迹,但姜去寒从来没有反应这么快过——
他一把扶住了潇湘。
时坞只觉得有些刺眼。
“你刚才的‘少主’叫得真好听,再叫几声我听听!”
他们头顶月光,姜去寒逗着潇湘,笑得有点甜。
他便默默地按住了杀意。
姜门主放下卷宗,支颐思考。
她对小姜的好奇心很重,因为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常人不同。他几乎是被时坞一手带大的,在去西北之前根本没出过暗门。虽然见过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入过他的眼。这样一个孩子,长大后竟和正常人看起来相差无几。她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只知道他一定是异常的。
但异常到什么程度,就连此前与他日夜相伴的时坞,可能也说不准。
她闭上眼睛,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个梦。
民间都说是胎梦,想来应该是吉兆。
一条金色的、长长的龙来到她怀里,渐渐地变成了一条大鱼。
怎么,投胎在这儿还是委屈他了吗?梦里的她感知到这样的意念,诧异地想。
让潇湘离开虽属护子心切,但姜门主更期待小姜的反应。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观察小姜的绝佳机会。
在姜门主的暗许下,这一个月中,潇湘数次以办事的名义被叫到暗门的大门处。看着带路的侍从默然离开,她心道:好明显的明示。
最近,时坞巡视时,发现一路上防守松懈,深觉不正常。他立刻去见姜门主,姜门主淡然道:“是我安排的。”
“门主?”
“我不想杀她,也不想看见她。”姜门主正在写批复,闻言抬抬手,示意他不要再问。
“可是少主很喜欢她,”时坞踌躇片刻,低声道,“怕是动了情。”
姜门主把笔一放,看着他:“真稀奇,你也知道什么叫动情?”
“您和少主的安全至关重要。”时坞劝道。
“这是我的意思,时坞。”
片刻后,她沉吟道:“暗门许久未被攻下过,差不多是时候演练一次了。到时候,你保护好小姜。”
时坞沉默片刻,道:“是。”
门主偶尔会冒出一些过于天真的想法。时坞往外走的时候,心里还在不断地思索各种对策。
比如,这场演习,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