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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1 / 3)

夫妇俩相拥良久,不觉窗外已暮色四合,屋内暗了下来。远儿和遃儿提了灯笼过来请父母去晚膳。

铁手一手抱起遃儿,一手牵着远儿往饭厅走去。

“你真的是爹爹吗?”小遃儿盯着父亲的脸看似乎还有点疑虑。铁手听了不觉有点心酸,觉得很对不起这孩子,正欲作答,远儿先开了口,

“他当然是爹爹!我可认得的!”远儿已经十岁了,是铁手亲自带大,和父亲感情特别深,见弟弟质疑急忙与他解释,“爹爹会教我们读书练武,他可厉害呢!”

铁手很是感动,摸摸长子的头道:“远儿乖!都长这么高了,爹爹好生欢喜!回头把这几年学的功夫、读的书都演示给爹爹看看。”

“好嘞!可是…爹爹,你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吧?我不要你走!”远儿攥紧父亲的手急道。

“嗯!爹爹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陆梦芸跟在后面听得又是心酸又是高兴,眼泪流个不停。

饭厅里,刘婶烧了一桌子菜,都是铁手喜欢吃的,显然是刚才特意又出门采购了新鲜的食材。

“刘婶,这么多菜,你是要我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吗?呵呵……”铁手笑道。

“姑爷,瞧您如今瘦的,这三年定然遭了不少罪,如今回家了必须得好好补补!噢哟,炉子上我炖着参汤呢,得去看着,您慢慢吃。老刘已经在烧水了,吃好就去泡个澡去去乏。”

铁手看着妻儿围坐在身边一起吃饭,这情形三年中梦到过无数回,今日终于成真了。

沙场搏杀的惨烈远比昔日当捕快时的江湖决斗更残酷,他本性善良从不好杀,但战场上生死就在刹那却容不得半点犹豫,因为一旦心慈手软结局就是死。这些年多少次看着血流成河,人间变成了地狱,无数条性命,不管是宋人还是金人,在自己眼前或者就在自己手下以最血腥的方式消逝,有时精神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只想冲入敌营杀身成仁一死百了,好在每次有这种冲动的时候脑中便会浮现妻子在他临行前跪地苦苦央求的目光以及襁褓中的孩子,这让他又瞬间恢复了必须活着的理智和动力,熬过一关又一关。

而今天这种温馨的家的感觉再次让他对人生充满了依恋,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守护这些他生命中至亲至要的人。

用完餐刘伯过来收拾,说热水备好了,姑爷可以去沐浴洗尘。铁手吩咐他明日一早先去岳父家报个信,让二老也能安心,说他们夫妇下午就会过府去请安。

陆梦芸让刘婶先带两孩子去洗漱睡觉,她今日要亲自伺候丈夫沐浴。

铁手夫妇爱干净,因此当初置屋时在后院的厨房边建了个小木屋做浴房。厨房烧好的大锅热水通过竹管子通到浴房的大木桶里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沐浴了。

此刻浴房中雾气蒸腾,铁手泡在热水中倍感舒适。陆梦芸轻手替夫君洗发,修须,搓背,按摩。看到他身上新添了那么多伤疤又忍不住掉泪。

她又试着想助他疗伤,奈何内力太浅,真气一入他体内就遇到那寒毒反噬,顿时人冷得直打哆嗦,把铁手吓得不行,赶紧叫她放手,坐下运功调息。

“师兄,看来你这伤若无内功高深者相助短期内真是无法自愈的。”陆梦芸深感忧虑道,“这天下内力能与你相若又肯施予援手者除了诸葛师叔就是我师父了。如今师叔下落不明,我们只能上三清山请师父他老人家救治了。”

“嗯……我也知道。可大师伯是我派掌门且年事已高,要他耗费功力相救,我于心不忍……还是我自己试一阵再说吧……”

洗去尘埃疲惫换上干净内衣,铁手躺在床上心满意足。他对妻子感慨道:“师妹,此刻我便是立马死了也无憾了,至少是死在自己家中自家床上,最要紧的是有你在身边,死也瞑目了。”

“你休得胡说!不要吓我…”陆梦芸赶紧起手掩住他的口,脸上尽是惊慌之色,眼中又涌起了泪花。

铁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口,叹息道:“对不住,师妹,我不该吓你,可这话实在是有感而发。唉……你没上过战场不曾有过这种随时遭遇死亡的感觉,每回战鼓一擂,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好多次我真的就是命悬一线,能活下来一半靠运气……而这些年究竟杀了多少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

陆梦芸这下明白了,丈夫不但身上有伤,心中的伤也不浅。他原就是极其善良温厚的性子,这可恶的战争折磨得他身心具创。她俯下身把脸贴在他胸口,说道,

“师兄,金人侵我河山,卫国杀敌本就是男儿担当,你千万不可自责,你永远是我和孩子们心中的英雄。如今总算苍天保佑你平安回到家中,实是我全家之幸,当务之急是你得先养好身子。你又无官职在身,不用听命与朝廷,来去自由。说心里话,我是不想你再回军中去了。当然,如果你定要去我也不会拦着,但我必须跟着你了,反正从今以后你到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再不分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番话说得真挚坚定,铁手十分感动,起手将她抱在怀中,欲解这三年离愁相思之苦。

陆梦芸今日本不在状态,因她心中更担忧丈夫的身子。但见他这副如饥似渴的模样,能想象这三年中是何等地孤苦!不禁大起怜惜,于是暂且放下忧虑全身心迎合着他,尽已所能成君欢愉。却不料金风玉露相逢未久竟然偃旗息鼓了。这可是之前从没有过的状况,两人都心下一沉。

铁手将头埋在妻子胸口,神情显得既无力又有些沮丧。片刻他平躺下来,眉头微蹙,闭着眼睛不说话。陆梦芸明白肯定还是因为有伤的缘故,不禁暗暗担心,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

“赶了这好几天的路,一定是累坏了呢。刘婶说得对应当早点歇息才是。参汤在暖炉上还热的呢,我去拿来你喝了赶紧睡。”说着她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披衣下床去外屋端参汤。

铁手只觉得浑身渐冷,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对自己很失望,也有点莫名的恐慌。这几十年什么小伤大伤没经历过,仗着深厚的内力,短则几天长则一月即可痊愈,哪有似这回般久久纠缠不去的。难道真的已经老了吗?

陆梦芸端了参汤回到床边,见铁手脸色发白气息沉重,一摸他手如触冰块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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