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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翠微(1 / 2)

南宋绍兴十二年(1142年)冬。北风肃杀,天寒地冻。苏州城里的河道竟然都罕见地结了厚厚的冰,江南的冬天似乎从未这般地冷过。

这一日正月十六,连着下了数日的雪还未停,入夜,街上几无行人。

按说还在新年里,可街上竟然没有几盏红灯笼,却只为那临安城中的昏君奸相竟然合谋在除夕前夜冤杀了精忠报国的抗金大将岳飞。大宋百姓闻之无不扼腕喊冤,好多人自发地不再欢度新年,以表哀思。

城南沧浪亭,如今唤作韩园,因好几年前就已成了韩世忠将军在苏州的别院。此园三面环水,门前的一曲石桥是入园的必经之路。此时夜色中出现了一黑一白两条身影,他们脚步轻快地越过石桥靠近府门。

守门的军士见有闲人靠近,上前喝问,

“站住,此乃韩帅府邸,尔等何人?”

“这位军爷,在下名唤铁游夏,有劳您通报韩帅,就说有故人拜见。”那男子上前恭敬作揖道。

只见他身着玄色披风,身材高大,五十来岁的模样,颌下几缕清须,面目威仪,神态却和温和。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穿白色斗篷的中年妇人,姿容秀丽、飒爽英姿。

“故人?可有拜帖?”

“拜贴?…这倒没有。”

“没有拜帖无法通禀。”

男子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转身四下观望,然后走到河边一块系缆绳的石条旁,轻巧地掰下一段约莫一尺来长拿在手中。另一手起掌看似很随意地拂拭了几下,瞬间石屑纷纷落下,他又用食指在上面划了几笔,返身回到门前,依然恭敬地双手将石块递与守卫,温言道:“天色已晚无处寻得纸笔。烦请军爷拿此权当拜帖去通禀韩帅,他一看便知。”

守卫仔细一看,只见石块表面已如刀削斧砍般平整,上面赫然深刻着七个雄劲苍朴的大字“长安铁游夏敬拜”,竟是这人刚刚用手指划写的。那守卫知道遇到高人了,再不敢怠慢,奋力接住那沉重的石拜帖往府内快步走去。

这夜访韩府的二人正是已归隐多年的铁手夫妇。

陆梦芸觉得有点好笑,靠近夫君用软糯的苏白言道:“师兄倷真个是越老越会白相哉,亏倷想得出该种办法。”

“呵呵……格么哩说板要有拜帖,我总不好坏人家规矩,只好将就将就哉。”入乡随俗,在苏州住了二十多年了,铁手学会了用方言与家人交流。他边说边笑着抓了把积雪把手擦干净。

果然不一会,韩世忠将军亲自迎了出来,见了二人抱拳直呼:“哎呀呀!不知铁大哥和嫂夫人驾到,小弟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铁手夫妇急忙见礼。三人一同来到厅堂就坐。

韩世忠指着桌上的“石拜帖”笑道:“多年不见,大哥还是风采依旧、宝刀不老啊!连这书法的造诣也越来越精湛了。”

铁手拱手道:“出门仓促忘了带拜帖,这权宜之举唐突了将军还请见谅!”

“大哥,你我也算是同居一城却要六七年未见面了吧?小弟惭愧,也没得空去找大哥叙旧。”韩世忠言道。

“将军说哪里话。将军保家卫国常年征战在外,想必家中呆的时日也不多,真是为国尽忠不辞辛劳,游夏佩服得紧!”铁手道。

“是啊!当年也是红玉见了你们家宅邸说喜欢,才置了这园子。真没住过几天,此番还是头一回在苏州过年呢。唉……”韩世忠长叹一声。

铁手夫妇见他提起梁红玉,神情也有些黯然。因为他们三人上回相见就是七年前梁红玉战死在楚州抗金前线的时候。一代巾帼英雄为国捐躯,惊天地泣鬼神,撼动天下。铁手夫妇闻讯特意赶到楚州吊唁,并把长子远儿送到韩将军大营中效力。

“就为将军难得来苏,所以我夫妇特来相见。”铁手道。

“大哥何以得知我在苏州?”

“昨日远儿从楚州归家,是他说了,我们方知你在苏州过年。”

“原来如此。咦,远儿他不是在军中值守吗?怎么忽然回苏了呢?”

陆梦芸忽然插口道:“韩将军,听说周夫人去年又为将军添了一位小公子,我想看看娃娃顺便向两位夫人请安,不知现下可方便?”

“方便,方便。”韩世忠会意,忙命一旁伺候的下人带铁夫人进内堂去见夫人少爷们。

这时,厅堂里只剩下铁韩二人。韩世忠道:“大哥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正是。实不相瞒,远儿是我写信让他辞营归家的,以后也不会再回军中了。所以我夫妇今日过府拜访一来问候将军,二来远儿这事也须知会将军一声,真是抱歉!辜负了你这些年对他的抬爱。”铁手起身施了一礼。

“这却是为何呀?远儿虽年轻但屡建战功,现已升至校尉,你命他辞营归家,岂不误了他的大好前程?”韩世忠惊道。

“嘿!大好前程?!”铁手冷笑道:“我且请问将军,那岳将军才略无双、精忠报国,天下皆知,他难道不也应该有大好前程吗?却为何竟落得如此冤死的凄惨下场?天下百姓皆知此乃天大的冤枉,难道满朝文武都不知?为何无一人敢仗义直言!”

韩世忠见他话中带刺,脸色有点难堪,长叹一声道,

“唉!大哥,你不在朝中不知我等武将的艰辛啊!官家忌惮我们手中的兵权久矣。他不愿打仗一心议和,再加奸佞小人作祟,这抗金路上鹏举和我早就举步维艰了!去年四月那秦桧派张俊先到我楚州军中巡视,多方诘难我部下进而又诬我有谋反之心,我得知消息连夜进宫跪在官家面前号泣辩白,他才念在当年我有勤王之功消去了杀心。第二日我便主动交出兵符,不再过问军事。”

“鹏举他年轻又是直性子,朝中没有靠山,他只一心想着要收复失地,坚决反对议和因此得罪秦桧也得罪了……官家啊!他们设计陷害,满朝文武岂有不知,凡敢陈情的不是被贬就是被杀,所以大多敢怒不敢言了。我尝去秦桧相府质问他,他回我一句‘莫须有’,我愤愤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他直接端茶送客。唉!我…我这丢了卒的帅又能奈他如何?!”

“我与鹏举这些年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为国尽忠,是多年至交好友,看他冤死岂能坐视,只是…只是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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