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一个,也不是他亲密的男女关系中的谁。
贺晚恬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了些。刚才还在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冷却下来。他一贯理智,分寸感拿捏得比任何人都准。过火越界的事情会做,但是谁又知道了?
谁又能知道?
贺琳琅甚至都不记得她。
他事事温和妥帖,绝不会让事情往失控的方向发展。她喜欢贺律喜欢得死心塌地,他两年前就知道。不过,他一点多余的表示都没有,没有水花。两年前,除夕夜之后,贺晚恬给他打过三次电话。没有一次接听。
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态度。
贺晚恬心头微涩,就在刚刚,两人还离得很近。可忽然之间,他又离自己十分遥远。
她握了一下拳头,红色拳套点在他的胸口,问:“可以开始了吗?”
贺律闻声,缠绕绷带的手略微一顿,说:“会打么?”两人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过于明显,任谁看都觉得贺晚恬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儿。
她挥了挥拳头,适应着戴上拳套后的感觉,说:“会。”
“嗯?”
“就是出拳。"她轻飘飘地说,“然后打在你身上。”此话一出,贺律忍不住笑了:“试试。”
他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她面前,一脸轻描淡写,什么防护衣具都没说,示意她随意打。
见状,贺晚恬深呼吸了口气,握紧拳头,用尽力气往他身上招呼,像是要把心里的郁闷连同拳头一起挥出去似的。
然而贺律纹丝不动,像棵白杨树似的伫立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浅浅笑意。
贺晚恬愣了下。
观众席上的贺琳琅一直在看,她走到第一排,冲着贺晚恬道:“喂,小丫头,对,就你,打人会不会啊?不要那么柔柔弱弱的,拳头劲道一点,挥出去一一”她看起贺律的好戏时,丝毫不客气,还指点上了。贺晚恬犹豫片刻,听着贺琳琅的,又用力打了一拳。这会儿,贺律终于有了反应,只不过是哼笑出声。贺琳琅看得着急,她看得从来都是酣畅淋漓的格斗,你一拳我一拳,还没见过这种绣花功夫。
她声音拔高一个度:“小丫头,你重点打啊,你这叫拳击吗?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你还怕把他打坏啊?!”………“贺晚恬整个人尴尬得有点手足无措。事实上,她是用力打的。
又看了一会儿,贺琳琅心累。
这拳击打的,简直跟调情似的。
她戴上墨镜,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贺晚恬也十分心累,她没有放水,也许就是她手臂没什么力气。
她颇为沮丧地耷拉着肩膀,更加郁闷了。
或许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像这样。
她用尽全力的认真,在贺律看来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轻轻一下,蜻蜓点水,什么痕迹都没有,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可能贺律是因为新鲜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才和她暖昧纠葛,但是绝对不是“喜欢”。
他自己都绝口不提这两个字。
她摘掉拳套,勉强地开口:“这个可能不太适合我。”贺律正想手把手教她,见她兴致缺缺,也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便慢条斯理地说:“嗯,下次教你别的。”贺晚恬点点头。
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她学到的许多东西都是贺律教她的,比如骑马,比如弹钢琴,比如射击。在大家眼里,她是个有天赋的学生,总能一点就通,刚学就能掌握七七八八。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
她在一些方面杰出,势必在另一些方面弱势。就像打拳击,手上软绵绵地没力气,就是没有力气。总是拼了命努力想要融入贺律的生活中,可她现在对此产生了一些怀疑:
是否真的有意义?
她去淋浴间冲洗,发着呆,思绪从男人优越的眉目调到刚才的画面上。
她赶忙闭上眼,冲掉抹在发梢上的泡沫,把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
外面开始下雨。
洗完澡出来,发现更衣室没人。
关了灯的更衣室昏暗,贺晚恬按了下开关,发现没亮,总电源从外面被关上了,她索性打开手机照明。屏幕界面显示有3个未接电话。
一看才发现拿错了手机,这是贺律的。
来电显示:程。
有人进来。
鞋子踩在瓷砖上的声响,声声沉闷。
太过熟悉。
鼻尖萦绕着洗手液和烟草混合的淡香,到了喉咙口的呼喊被生生咽了回去。
贺律望着她,无奈开口:“……这里是男更衣室,你怎么连这都能搞错?”
贺晚恬如梦初醒:“……”
幸好刚才没人。
黑暗里传来门外男生们嘈杂的声响,混合着拳击搏斗的“砰砰"声。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反倒是贺律的手机再次亮了。
借着屏幕白色的幽光,贺晚恬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她抬着双明亮漆黑的眼,问:“怎么不接?”贺律看她一眼,挂断。
出于剧烈运动或者其他什么的缘故,她胸口还轻微起伏着,热度攀升,黏腻又模糊。
他用指腹擦掉她额上的薄汗,笑她:“你也没怎么出力,怎么这么累?”
贺晚恬穷追不舍:“怎么不接一一你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贺律依旧挂断。
“干嘛不接。"她问。
贺律没接这茬,他退后半步,手搭在门上,语气淡淡:“出去说。”
隔间的门打开了条缝,下一秒又被人从里关上。贺晚恬不仅关上,还顺势把门销扣上。
贺律的眼神沉下来。
在凝重静谧的暗处,他喉结一滚,笑:“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她问。
“乖,别任性。”
贺晚恬定定地望着他,突然觉得没劲,抬手摸到门销说:“算了,走吧。”
他蹙眉:“什么算了?”
贺晚恬说:"算了就是算了,我想回去了。”贺律神情微冷,顺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又把门销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