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朝着西南整整开了两天,离开国道驶进了一片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刘宁本来整日昏睡着还好,现在被颠簸的路弄得苦不堪言:“大人,我没有被杨芙蓉打死,要被这车子颠死了。”
“忍着。”张洲安冷声道。
“忍不了。”刘宁□□:“林医生救命。”
林溪客认真开着车:“我只能治病不能救命。山主也算给你出了气,杨芙蓉现在不会比你好。她吃了那掌,经脉受损,就算没有废掉,功夫能恢复以前一半也不错了。”
“活该……”
“不舒服就少说些话,吵得慌。”张洲安道。
到了密林深处,车再不能行进。张洲安入山前已经放了烟管,现在路口有人抬着担架等着。
结束了被车颠,现在被人颠,刘宁躺在担架上,看着眼前的树枝不停变化,无穷无尽的晃啊晃,晃啊晃……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刘宁跟着这声音从很深很黑的地方出来,渐渐走向有光的地方,光越来越亮。
刘宁醒来,感觉胸口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她看看周围,自己睡在一个山洞里。
“喂……喂……喂……”她大声呼喊,说话还有回音。
“你醒了?”扭头一看,一个双手托腮的八九岁的女孩子问。她扎着两个圆髻,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马的孩子。她手里晃着一个拨浪鼓,见刘宁盯着拨浪鼓,她歪头一笑:“好看吗?我爹亲手给我做的。”
“这是哪里?”刘宁问。
孩子声音清脆:“这是我家的客房。”
“我不知道你家是哪家。”
“山外来的人都说这里是隐林。”
刘宁点头,难怪自己身上清爽,是用了这里的药的原因:“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屁孩?”小女孩瞪大眼睛,随即凑近刘宁阴阴一笑:“我叫郑来笛,我只告诉你哦,我可不是什么小屁孩,按照山外的算法,我比你年纪还大呢。”
刘宁被她的阴间笑容吓了一跳:“那你怎么……”
“骗你的,哈哈哈哈……”郑来笛指着刘宁一脸孩童天真的笑:“原来山外的人这么傻,爹还说山外的人都是骗子。”
刘宁沉默,内心已经给这个小孩子贴上了神经质、小魔童等标签。
郑来笛摸摸刘宁的脸:“姐姐你好好看,山外的人我也见过,没有你这样好看的。”
刘宁弹开她的手:“你说对了,就算在山外,我这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
郑来笛看了看刘宁,一脸的不信:“姐姐,山外很好吧,我也很想去山外看看。我听人说过,山外可大了,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那里的女孩子可以跟男孩子一样能干,姐姐你也是这样吗?”
刘宁笑道:“对,我很能干。”
郑来笛本来一脸期待,听了刘宁的话倒是怀疑起来,她又看了看刘宁:“你是骗我的吧,哪有自己说自己漂亮能干的,一般吹牛的实际都不怎么样。”
还不信?刘宁准备吹嘘一番。“姐姐……”一个三四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屁颠屁颠跑了进来:“姐姐……”
郑来笛看着刘宁一笑,她轻轻摇了摇拨浪鼓,咚……咚咚……咚咚咚……一阵轻响,她一边继续摇着一边蹲下张开双臂:“来宝,姐姐抱抱!”小孩子踩着拨浪鼓的节奏一跳一跳径直向前,像兔子一样飞奔她的怀里,被她颠了两下咯咯直笑。
郑来笛亲亲他的脸笑得温柔:“我的好来宝,爹在做什么呢?”来宝亲亲姐姐的脸:“爹爹和客人在寒潭说话。”“娘呢?”“娘一定在给来宝做好吃的,来宝分给姐姐吃好不好。”“好来宝,多分点给姐姐。”“来宝都给姐姐。”
如果刘宁没有看错,郑来笛冷笑了一下,笑得十分嫌弃厌恶,这笑容转瞬即逝。
刘宁起身:“来笛来宝,带刘宁姐姐去找客人。”
天色渐暗,在这隐谷一路走着,刘宁又开了眼。
这隐谷是个与世隔绝的药王谷,说是与世隔绝,又有着世俗的热闹。隐谷十分宽广,两边是看不到顶的悬崖,谷中到处是瓦屋茅房石洞树屋,阡陌交通往来,鸡犬之声相闻,炊烟袅袅,农人不少。他们看见刘宁,都纷纷停下了手中挖地摘茶等伙计,跟看稀奇一样。
这里已经被最大化的开发,山野间遍布果树茶林菜地,更多的是各种草药,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草药香。山外十分珍奇的草药在这里就是狗尾巴草一般的存在。最最灵气的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幽深的溪河在谷中缠绕,滋养得这片山谷灵气逼人。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比起悬崖上的古建筑群,刘宁更喜欢这里出世的人间烟火气。
刘宁跟着郑来笛姐弟走进一个偌大的山洞。说是山洞,头顶的光线很妙,既亮堂又不耀眼。洞里一潭幽幽的水冒着寒气,水边设置了一些矮矮的石桌,石桌周围几张草蒲团子。张洲安几人围着一张桌子正在饮茶。
见刘宁进了洞来,正在煮茶的长瘦脸的妇人脸色一变,过来揪起来笛的耳朵:“叫你好好带着弟弟,把客人领到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去打扰客人了?说了客人要休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刘宁忙推开妇人的手,摸摸来笛的耳朵把她搂在怀里:“我叫她带我来的,你把她耳朵都揪红了。”
妇人看着笑道:“她就是顽劣,一定吵到你吧。”她一把抓住郑来笛胳膊:“过来,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来笛一把抱住刘宁的腰:“姐姐救我。”
妇人横眉冷对:“不出来是吧,回头别哭!”
“好了阿奇。”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过来:“难得大人过来,你这是做什么,要训孩子不是这个时候。”他看着刘宁呆了片刻,笑了:“你用了药,可好些了?”
刘宁点头:“好很多了,你看,正常走路没有问题。”
石桌边林溪客招呼:“刘宁,都过来坐吧。”张洲安一直看着刘宁,见她看向他,随即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