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易带着刘宁去那个山顶,他们二人曾经的秘密基地。月光之下,白初易牵着刘宁的手一路向上走着。刘宁一时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候,他们从来没有生离死别,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走着。刘宁喜欢流动的溪谷,她从来记着爷爷的话,人只要活着,就应该一直向前。她自觉就是这样做的,包括在对待感情上,这段结束,遇到合适的人就认真对待下一段,她不认为应该为一个人永远停留,当断则断才算对得起每一段缘分,总要找个合适的人互相陪着才是。除开魏无改、宝蓝等人的烂桃花,如果说张洲安是刘宁的归宿,赵瑞是她未开始的爱恋,白初易就是她最开始的初恋。
刘宁对白初易,始终是有着一份永远不能磨灭的情感。此刻,她看着前面未曾改变的白初易,只希望回来的少女刘宁能一直和白初易在一起,弥补自己现在对他的愧疚。
还是同一条险峻的山路,刘宁心境已经大不相同,她看着一直紧紧拉着自己手的白初易,有些没有往前走的勇气。白初易回头:“阿宁,你怎么了?”刘宁看着白初易:“阿易,我们一定要去山顶吗?”白初易心中一沉眸色暗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回头问:“阿宁,你不想回去?”刘宁道:“我们……要不直接去白家?”白初易默了片刻:“阿宁,去了白家,一切就……定下了,再去那里之前,我想先去山顶。阿宁,你不愿意?”刘宁暗自叹气:“……我跟你走。”
二人一路无语,行了半夜到了山顶。白初易拉着刘宁坐在山洞前悬崖边的青石上,跟以前一样肩并肩靠着。刘宁抬头望月,大人此刻也在看这月亮吗?她只觉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思念那个人,时间越久思念越深。没有那个人在身边,刘宁觉得天地之大,就剩下了自己和头顶的月亮,亘古孤独的月亮。她又开始心疼起张洲安,几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白初易看着伤感落寞的刘宁,面色更加沉重:“阿宁,怎么不说话?”刘宁自以为不着痕迹擦一下眼角泪水:“阿易想听什么?”白初易忽略她的眼泪:“你不是说你从山外回来,你以前每次回来都会给我讲山外的事,一说就是半天。怎么,阿宁忘记了吗?”刘宁看着白初易,这个时候的少女刘宁,应该在具体经历什么?
刘宁怕说多错多,问白初易:“我就要去白家,你好好给我说说白家的人和事,还有你们那里的注意事项,免得我过去闹笑话。”白初易默了片刻:“阿宁,我跟你说过。”白初易是把白家的情况跟刘宁说过,不过那是二十年前,她早把那些细节忘了,刘宁笑道:“白家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那么多。”
白初易看着刘宁一脸认真:“阿宁,你当真想去白家?”刘宁嘴有些不利索:“阿易,你不想……我去?”白初易看着神色紧张的刘宁,苦笑一下:“阿宁,我觉得你这次回来,人变了很多。”刘宁打哈哈道:“一切都在变化,阿易你不也变了,你什么时候术法这么厉害?”记得二十年前的这个时候,白初易虽展露出极高的修行天分,在这个时候还远远没有这样的修为,也因此他对付了几个持枪的盗宝人,功力不足仍是死在最后一个歹人的枪下。
白初易不觉看向侧方树下一处,很快转过头来,他声音低哑:“经过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开悟了许多,加紧修炼,有了几次突破。”又是三年前?刘宁扬眉:“三年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事?”白初易深深看着刘宁:“一个我很在乎的人……去了,我意识到,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刘宁看着白初易,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悲痛,好像还没有从当年那人的离世中抽身出来。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刘宁心中不安:“那个人……是谁?”
白初易哑声问:“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该记得什么?刘宁一头雾水,心中不安放大,白初易这是在怀疑自己,也是在试探自己,她低声问:“三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件事,提示一下。”白初易面色凝重:“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刘宁声音更低:“对,我一点不记得了。”
白初易哑声问:“那你这三年,对我的心意可是……变了?”这是在对我进行灵魂拷问吗,刘宁有些招架不住,她不想伤害白初易,更不想骗她:“好好的怎么说这个,我对阿易什么心意,阿易不知道吗?”白初易看着刘宁摇头:“你的心意,我以前知道,现在是真不知道。”刘宁看着白初易:“我答应了爷爷,一定会跟你成亲,阿易是不想娶我?”“你答应了爷爷,你自然会说话算话。”白初易苦笑:“阿宁,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娶你是我最大的心愿,只是,我要娶的是那个心中眼中全是我的阿宁。阿宁,你告诉我,你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时时发愣想起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刚刚悄悄哭,是因为他吗?”
一连串直中靶心的发问叫刘宁心中一酸,白初易到底猜到了什么,他到底被自己伤害了。刘宁眼中含泪握着白初易的手:“阿易……我是喜欢你的,等我们成了亲,我们好好过……”白初易神色动容,他瞅着刘宁,伸手给她擦去眼泪,俯身过去就要亲她。刘宁心中一慌,在二人就要贴近之际,她到底转开了头,眼泪落下。
白初易苦笑一下,看着低头的刘宁:“你看,你连这都不愿意,怎么跟我成亲?别骗自己了阿宁,你到底不是……以前那个阿宁。”以前?刘宁心中一动,白初易说的以前,是三年前,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三年又发生了什么?难道三年前在幻境中和少女刘宁告别后,这个时空发生的一切已经跟自己的记忆大不同?还有,之前爷爷和白初易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很不对劲,惊喜之外还有不敢相信,如果仅仅是分开数月再见,怎么在他们的神情和言语中会有一种自己不该存在的念头?
自己的直觉,一直是很准的,刘宁看着白初易神色严峻:“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初易思忖片刻:“你真想知道?”刘宁点头:“不管是什么,我想知道。”
白初易拉着刘宁的手走到侧边树下,他将火把照亮一物。刘宁自认经历这么多,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可看到那块石碑上的字,她还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从来没有过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