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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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可颂没有如愿。
她向教授提交请假条的后两日,收到了委婉的拒绝。这一次活动属于课外实践,算在学分里,如果缺勤,会对成绩产生影响。
周可颂被迫报了名。
她心不甘情不愿,情绪自然跟着低落,上下课都没什么劲。
这引起了舍友们的关注。
闵安妮:“她怎么了?”
楼小稚:“可能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心情一直不太好……”
胡静思打完水回来,听见他们在窸窸窣窣地小声说话,也加入其中。
“哎呀,”她挤回位置上,“我知道。”
“什么?”
“江巡又来缠着她了嘛。”胡静思鄙夷,“上次想脚踏两条船被挂到了论坛上,他还没有死心呢。我听说,这次实践他也跟着来。”
楼小稚:“我们油画三班的社会实践,关他什么事?”
闵安妮:“死皮赖脸。”
胡静思没有谈过恋爱,“男的都这么不要脸吗?”
楼小稚:“我男朋友可不是!”
两人齐声“咿——”了她一句,表示又被炫耀到了。
楼小稚骄傲地朝她们翻了个白眼,转头去安慰周可颂,“没事。到时候,我们三个把你围起来,保证江巡绝对跟你说不上一句话。”
周可颂正在听歌。
她把耳塞取下,“什么?”
楼小稚语气激昂地重复了一遍。
周可颂不可思议:“江巡也来?”
楼小稚比她更加不可思议:“原来你不知道啊?”
周可颂试图消化这个噩耗。
喉咙里一口气咽了又咽,终于忍不住踢了一脚桌子腿。
“好烦啊!”
胡静思帮腔:“男的就是贱。”
闵安妮:“同上。”
楼小稚微弱地蠕动嘴唇,“我男朋友不……”
三道不善的目光齐刷刷盯过来,她举手投降,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被她们一闹,周可颂心情好了一点。她跟着说笑了几句,站起身,出去接水,站在水房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板铝箔,服了两片阿戈美拉汀。这是蒋复秋先前开给她缓解精神焦虑的药,还剩了半板。周可颂重新服用的这几天,情绪的确好了许多,但药效带来嗜睡,让她在白天有些难受。
周可颂在走廊上吹风。
她抿着杯子里的热水,想了想,给蒋复秋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明天下午的面诊。
蒋复秋自然答应。
记下具体时间,他多问一句:“发生什么了?”
周可颂:“明天和你说。”
蒋复秋说好。
次日是一个阴雨天。
冬雨淅淅,行人来往的长街也萧索三分。
周可颂推开诊所的门,换好拖鞋。伞尖在玄关淌下一片水渍,倚墙放下。她提前了半小时来,没有知会,蒋复秋没有同平常一样在门口迎接她。
茶水间传来烧水壶的呜呜尖啸声。
她正要去看,蒋复秋已经走出来,阖上了背后的门。
他理了理白大褂,“这么早?”
“吃了药,我怕等一下睡过时间。”周可颂揉了揉眼睛。她的脸色疲倦,语气还算平静,“可以现在开始吗?”
蒋复秋:“什么药?”
周可颂:“你暑假开给我的,阿戈美拉汀。”
“……不要擅自用药啊妹妹,”蒋复秋叹了口气,“副作用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难受。”她有点不安地跺了跺脚。
蒋复秋从沙发上拿了一只小熊玩偶给她。
“怎么了?”
他倚在茶水间的门边问。
周可颂抱着柔软的娃娃,踏实了一些。诊所没有其他人,她索性跪坐在外头等待的沙发上,跟他一五一十地发泄。
“他竟然有女朋友。”周可颂紧皱着秀气的眉,“我猜过他肯定交往过许多女孩,但没有想过,他还脚踏两条船……”
蒋复秋愣住。
眼珠下意识,往身后的茶水间里转,“有女朋友?”
周可颂不喜欢被打断。她当没有听见这句问话,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她讲得越多,语气越急。
言辞也越发刻薄。
“……真是让人作呕。”她讲到末尾,捂着胸口,反问他,“是吧?”
蒋复秋:“是。”
蒋复秋:“讲了这么多,渴不渴?”
他知道,周可颂并不需要他的同仇敌忾、疏解开导。
她只需要一个可以倾听的保密对象。
她舔了舔下唇:“有一点。”
蒋复秋折身进了茶水间。
周可颂不想一个人坐着,小尾巴似的跟了过去。她还没进门,便被蒋复秋手一拦,挡在了外头。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明不白地盯着他。
蒋复秋:“有点乱。”
周可颂:“我不介意。”
“我介意,”他说,“请允许我维持一下作为你的主治医生的格调。”
周可颂被他逗笑了。
眼角弯弯地勾起,像明亮的月轮一角。
在蒋复秋的手臂与门的夹隙间,细长的眼睫扑烁,灿如星子。
她淡粉的嘴唇微微嘟起。
“好吧。”
她装模作样想了想,向后倒退几步,乖乖坐回了沙发上。
蒋复秋阖上门。
空间密闭,他才松了口气,目光转向门后。
男人手边一杯黄山毛峰,热气缄默。
蒋复秋瞄一眼:“院长?”
“嗯。”黎雪韫平淡地应了一声,“下次不要再给她开药了。”
蒋复秋:“你只听见了这一条?”
黎雪韫:“茶已经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