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最好、最好,也就是在一个学校当美术老师混饭吃,周可颂想,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当一个画家,卖画维持生活。于是,黎雪韫的光环在她心里更重,年少成名、声名显赫,她无法不更加仰慕他,更加爱他。而这些犹如天堑的差距,又折磨她,让她在开头就知道注定要无疾而终。
周可颂迫切需要一个征服他的途径。
她趴在枕头上,试图罗列可行方案,条条种种。可还没开头呢,门外一句话让她心脏提到嗓子眼——
刘教授:“小黎,你裤子怎么湿了一片?”
黎雪韫低头看了一眼。灰黑色的西装裤面,有一滩更深色的痕迹。
他的眸光晦暗,长指慢条斯理地拂过那滩水渍。
他微笑:“刚才茶打翻了。”
周可颂悄悄松了口气。
心理素质真好。悬石落下,很快,她又不高兴地噘了噘嘴,气定神闲地编谎话,没少骗过人吧?
“哎呀,”刘教授痛惜,“你那些茶翻一碗可少一碗。上次你送的,我觉得味道好,让朋友去替我再买些来,一问价格可把我吓了一跳!”
黎雪韫笑:“您要是喜欢,我还有几罐,回头给您送过去。”
刘教授迭声应好。
他们再寒暄了几句,黎雪韫拎着一沓文件阖上门。一转身,瞧见床上拱起一座被子山,她蜷在被窝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黎雪韫把文件搁在吧台,走过去揭她的被子,扯了两下,没动。
他垂眼笑,“不嫌闷?”
被子朝右骨碌碌滚,离他远了一点。
黎雪韫耐心地把人捞回来,“怎么了?”
周可颂探出脑袋,像破土的笋尖,又稚又嫩的眼神控诉他。
“骗子。”
黎雪韫低笑,“那我该怎么解释?拉开门,向他介绍课上的学生,刚刚在我腿上——”
“不许说!”
周可颂立即捂他的嘴,手没伸过去,被捉着腕吻了吻。
“该继续了。”他讲话的热气呵在她的手背,“明明是来罚你的,怎么到头来,全是我在哄你?”
周可颂理亏,呶嘴不答。
黎雪韫把她从被窝里剥出来,屋里暖气不足,让她不自主往他怀里钻。两三步,他们重新回到略微移位的沙发上。
黎雪韫挽起了右臂的衬衫袖。
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并不贲张,亘伏的青筋随着微微用力,凸起,盘踞,周可颂似乎能看见蛰伏的野性力量在青色的血管中涌动。
她咕哝:“你为什么不脱衣服?”
“因为不需要。”
黎雪韫微微一笑,手臂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握拳,青筋暴起。
他平静地下令:“坐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