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元小姐,你终于出来了。”郭池大声说,吓得我一激灵。
他架好车,在宫门口等着,坚持要送我回去。这是辆简装马车,前后没隔断,他坐在前方,背对着我。
恰逢日落时分,远处的云叠在一处,烧得火红,离宫那条林荫路,夕阳下格外漫长。
“元小姐,有些事,我想问问。希望你别觉得我冒昧。你要不愿意听,随时可以告诉我。”
我心事重重,没在意他说的话。
“我生在建都一间农庄,农庄饲养白头灵鹊。家里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小妹。十四岁,南岭的勤务营找人,为生计,我去那里干了好几年。有一年,我在山头挖芋头,碰到如今的陛下。”
“他们把他关在马厩的农舍,常常不给吃喝。他偷跑到后山挖芋头,撞见我,和我打了一架。当然我没输,不过东西给他分走一半。元小姐,也许你们把南岭中丘分得很清楚,又或者,很在意身份地位。可我并不讲究这些。我爱惜受伤的灵鹊,无论它们从哪里飞来。那时的他很可怜,帮他逃命出来,只当帮一个朋友。”
这时,夕阳映红他的半边脸。
“扯得太远。其实我想说,跟公子来到京都,能遇见元小姐,是我最开心的事。”
这下我听清了。
“我…我不想你离开。元小姐,”他勒停了马,转身看着我,“喜儿,你不高兴吗?”
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有这份心思。心里太震惊,以致于讲不出一句话。
他端详我半天,不知我何意,手脚不知摆在何处。马儿很不安分,动来动去,他笨拙到连缰绳也不会勒了。
“我…”我只能说,我要回家。
“好,”他见我说话,吸了口气,接着说:“喜儿,要是你愿意。一会儿我去和丞相府说亲。到时候,你就不用跟父母走了。”
心头劈下一道雷,我总算清醒了。他还要去和爷爷说。爷爷一定晕过去。还有母亲,家里人逮着机会,又要嘲笑她了。管教不好女儿,在外头结交野男人。
我猛地从车上跳下来,羽林卫都没这么矫健。
“你…”我指着他,眼睛瞪得老大,“你简直岂有此理。我…我怎么能嫁给你?”
我说完,他的脸瞬间僵硬,原本粗狂的五官,硬生生要裂开了。我有点害怕。他不会打我吧。
他在车上喘气,过了很久,看我一眼,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
“喜儿,你不喜欢我吗?”
那个语气,难道我应该喜欢他吗。
晚风吹来,我的额头全是汗。凉凉的汗水,从脖子流到胸口。人生头一遭,这个粗眉毛的男子,对我陈述他的情意。这要怎么办。我不知如何面对,只好委屈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