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郁结的地方。我对萍萍的亲近与关怀,都会惹恼她。萍萍是我的亲人,就和母亲一样重要。我在南岭那几年,卑贱又颓靡,她和她的哥哥是唯一的温暖。他们好像微弱的光,无论我落魄潦倒,或者权势擎天,都追随着我。
小冰会明白么?
“你有雍州的伙伴,有生命中重要的人,我都能包容他们。我也有过往有故人,你就不能包容我么?”
她举着篦子的手迟疑了,镜中的目光与我相视,茫然问道:“这个…一样吗?”
她有些迷惑:“陛下,怎么包容呢?你要娶她么?就像娶我一样。她对你痴情一片,也许…还能给你生个孩子。”
我心念紊乱:“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娶。”
她更迷惑:“我怎么会喜欢她呢?可是内宫有许多人,从太后到小宫娥,他们好像都明白,有一天你会娶她。这样我就更讨厌她了。”
小冰,萍萍对我很重要,然而我对你的深情,与它并不矛盾。
她认真咀嚼这话,手里的一把头发梳不通,直愣愣打结分叉。我站起来,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她不会明白,而我只有烦躁。
倒去榻上躺着,谈谈雍州修缮的事,又说玉泉山的温泉,这样她就不会一心想萍萍了。
“我叫人将老宅打扫了一遍。你叔父的字画,有几张受潮,需要拿回来,叫文书院的人保养保养。你留些喜欢在宫里,想家的时候就看看。”
她向我道了谢。
“玉泉山很美,但一个人去没意思,过些日子,我们俩个单独去。母亲不喜欢那里,从前父皇老带着女人…”
她看着我,尔后冷笑:“我不去,那是个污糟地方。小衡王爷还带着妻妹去鬼混呢。你们家的男人都这样。”
我腾地站起来,满脸怒容,将手里的杯子砸了。今天兴冲冲回来,一直被她冷嘲热讽。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还是对她太好了,她可以随意折辱我。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我们家至少因循守制,守着天下。你们家呢,自相残杀,把人都折腾干净了。”
她也站起来,红着脸,气喘吁吁:“至少我家的人都一心一意,爱也一辈子,恨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