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男模这回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陆翊礼的耳朵里,他本来就心理承受能力差劲,这一来,就觉得诚实的九分,加嘴硬的一分,刚好十分难受。
当天他打电话时,状态就很不对,他说:“感觉我被你放生了。”
“你组织好语言再说。”温砚没惯着。
陆翊礼沉默良久,声音没平时那么懒散了:“他包容,你去花天酒地,也无可厚非。”
温砚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
她心情复杂,不知道周廷勋是怎么说服周家长辈的。就好比她好奇,晚霁夫人收她做干女儿,陆翊礼最后是怎么认同的。
再细节的东西陆翊礼没说,温砚也没表现得想知道,陆翊礼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听听她的声音,她却只是将问题抛回他:“先生确实包容,那些一本万利的项目,我很喜欢。”
他就没有出声了,末了喃喃自语:“确实,真金白银,谁会不喜欢。”
挂了电话之后,陆翊礼就找到地方了,没上前。
他就喜欢在入口的那个位置,侧身地坐着,嚼着薄荷糖一直盯着卡座,像是看温砚一样。
陆翊礼从不否认温砚的漂亮。
年纪上也许不占优势,但她的美清冷,温和,淡然,无攻击性,和让人想占为己有的距离感。
这段感情里,陆翊礼觉得,患得患失的只有自己。
温砚座位显眼,没多会儿就吸引了几个过来推销酒的,长得都不赖,也可能有灯光影响。有个小男生贴近她身侧,叼着酒杯,跟她玩暧昧。
温砚并非无动于衷,她还笑了笑。
那笑美到让他失神跟莫名觉得烦躁,有一段很适合温砚的酸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但今天这一遭,他的理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贺雪青也一直在跟调酒师闲聊,她们这张卡座的画面一度十分和谐。只要陆翊礼不冲过来,一脚踹开要给温砚喂酒那人,还攥住温砚手腕,扯到身后,这个画面应该能一直和谐下去。
陆翊礼这么一闹,把周围几个散台的人都惊动了,纷纷看过来。
温砚被拽起来的时候没点防备,也就没搞清楚状况,直到陆翊礼还算宽大的肩膀把她的视线挡住,她才算反应过来。
挨了一脚踹那小男生肯定不吃哑巴亏,转头看向温砚,可怜巴巴的:“姐姐,他谁啊?好粗鲁。”
陆翊礼又补上一脚,再次把他踹进喷泉里:“滚!”
场面一度变得不可控。他说话嗓门大,加上动作快准狠,气势夺人,周围这一片的人都给镇住了。
陆翊礼没等他再站起来,顾自把温砚拉了出去。
贺雪青就这么看着他把温砚带走了,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把她吓着了,也就没制止但也没默许。
“你怎么来了?”温砚尽量保持表情不变。
陆翊礼难得没有炸,很平静地说:“想来就来了。”
就这样,陆翊礼也算是找着个借口,硬逼着自己不要太惯着温砚,结果他才几天没找她,她就没耐住寂寞,吃了回头草。
这次还差点吃上嫩草。
温砚听着,不表态。
等电梯的空余,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突然来?”
陆翊礼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口气冷黯下来:“不上么。”
“电梯。”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温砚胸口有点闷,特别奇怪,她什么也没做,她没必要心虚的,就算做了什么又怎样?
她什么都没承诺过陆翊礼。
会跟陆翊礼走,其实也有些个人原因,那种滚烫的爱,即便是她这种常游走河边的,也害怕湿鞋。
温砚侧目看着陆翊礼,电梯门大开,她收回视线,说:“人就是这样容易说谎的生物。”
这句话其实说的是她自己。
她没想到陆翊礼在静默良久后,居然自己承认了:“有那么一点,我有预感,你大概会回到他身边。如果你真想当周太太,我就跟你保持距离,就不用弄清你的动机了。”
温砚要喜欢谁他管不着,他要弄清她的动机是什么,那才是痛苦的开始。
所以很多事情,陆翊礼不敢深想。他顾虑太多,不论事态怎样,他都很难走进温砚心里。
他怕痛苦就没耐性等温砚回头了,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温砚,从源头上杜绝。
其实刚在电话里头,他就想告诉温砚,成年人玩点暧昧算了,可别当真了,结束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还是跟他走了。
因为温砚实在太狼狈了。成人世界的体面退场,只是表面上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