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旁,一个圆脸白面的少年迎了上去,跟在那公子身后。
这小厮模样的少年......她总觉得在哪见过。
到底是在哪呢?
前天那幕倏然冒出,在她即将一头撞死,血溅当场时,门口迈入一个身量颀长的月白身影。
因为离得太近,那人又太高,江镜云没看到他的长相,却在不经意间瞥到缀在他斜后方,瞪大双眼,惊呼出声的圆脸少年。
那...这个蓝衫书生,难不成是他?!
江镜云盯着二人怔怔出神。
待走得近些,小厮明安注意到馄饨摊边的江镜云,只觉得莫名眼熟。
梳着妇人髻的女子虽穿着简朴,但难掩殊色,额前留了几缕未出阁女子才有的碎发,隐约遮住右额角的伤口。
伤口?!
昨儿晕倒的女子?!
明安不由得惊呼:“啊!是她?”
江镜云暗道糟糕,昨日那假戏,因着出了意外,差点成了真,最后她还晕死在旁人怀里。
那场面着实不甚美好,以致于她现在略感窘迫,没脸见人。
正要起身离开,就见那蓝衫公子微微侧身,顺着小厮的视线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江镜云身上。
慌乱中,她对上那人浅淡的眼眸,心头一跳,赶忙抬袖掩面,慌忙起身,就要离开。
摊主见江镜云这模样,心中略有疑惑,转瞬就想到她还没结账,立刻着急喊道:“哎!姑娘!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江镜云面上发烫,更觉尴尬,胡乱从怀中摸出三文钱递过去,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匆匆朝窄巷走去。
走到巷子口她小心翼翼地回头,见那公子上了马车,才放下心来。
城门口,许二叔的牛车正停在一边,等着载人回村。
江镜云在旁边站了片刻后,一个穿着松竹书院儒衫的年轻人走过来,先是客气地和同村人打招呼,而后对江镜云点头温润一笑。
江镜云微愣,认出这是杏花村柳家的二郎,柳承。
一月前,他娘私下里托人去三水村问了媒,问得就是江家。
柳承一表人才,前几年考过了童生,将来说不定还能挣个秀才身,按理说是个好夫婿,可江云娘的爹娘却拒了媒人,转头搭上了李家。
柳承确实是个好夫婿,但对江家夫妇来说,他也只是个好夫婿,柳家却不是个好亲家,只因柳承读书费钱,给不起李家那么高的彩礼,更何况他那秀才身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挣得。
如今,江镜云是丈夫新丧的寡妇,柳承却是个清清白白的书生,他们本该避嫌。
江镜云只当没看见柳承,低头上了牛车。
回到杏花村时,太阳还没落山,江镜云先去了一趟陈家,把她的主意告诉了王慧兰。
“南瓜馅饼?这是什么新奇的吃食吗?”
“嗯!用蒸熟的南瓜和面,做出来的饼子又香又甜!”
二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就到了李家,却发现大门紧锁,李寡妇似乎不在家。
“这么晚了,李寡妇还没回来?”,王慧兰不禁疑惑,但转念一想,昨日那出,李寡妇被村长骂了一通,算是坐实了亏待儿媳的名头,想必她也没脸待在村子听人闲话了。
“估计是昨天丢了面子,躲去她女儿家了。”
“如此也好。”,江镜云从怀中摸出钥匙,一打开门,就见院子里乱糟糟一片,饿了一日的鸡跳出围栏,四处乱窜,角落里拴着的大黑狗正在狂吠。
一时间,鸡飞狗跳的场景让她傻了眼。
江镜云这才想起今早她急着出门,忘记喂鸡了。
李寡妇把家里的几块地租出去给别人种了,平日收收地租,日子也能过得去,但家中的活儿都是江云娘做,喂鸡她就更不可能喂了。
江镜云叹了口气,和王慧兰去菜园子挖了几颗青菜,摘了一个圆滚滚的南瓜。
青菜剁碎了混着谷糠撒在墙边,立刻就有只鸡咯咯叫着来啄食。
两只母鸡,一只公鸡,吃完了也就安分多了,江镜云把它们赶回窝,还从中摸出四个鸡蛋,昨天的和今天的,以前的鸡蛋都被李寡妇收回自己屋里了。
“慧兰姐姐,我想着把做馅饼的法子教给你,先麻烦你去县上卖两日,等咱们有了点进项,就可以做更多更好吃的糕点,能赚更多的钱。”
“我怕酒楼的五两月钱不够,卖糕点算是两手准备,没钱我总觉得不踏实......”
“真的吗?我能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两人一个和面,一个蒸南瓜,待面醒好后,把捣碎的南瓜泥混进面团,按揉均匀后搓成长条,切成小块的剂子。
江镜云拌的馅料是茭瓜丝混炒鸡蛋,把小剂子放手心搓圆,按出一个窝窝,包进馅料,封好口,然后放在案板上轻轻按扁,一个浅黄的南瓜馅饼就成形了。
“云娘,我这个包得还成吗?”,王慧兰有样学样,把手中圆圆的一团拿给江镜云看。
“嗯,不错,就是馅有点少了,再多放点儿。”,茭瓜是菜园子里的,够用很久,江镜云放了很多,但鸡蛋她只打了一个,还剩三个,只够明早用。
锅中倒入薄薄的一层油,等热油滋滋作响时,把馅饼放进去,煎至两面金黄。
王慧兰闻到香味咽了咽口水,“好香!”
“云娘,我还没问你,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江镜云捞馅饼的动作一顿,心中微微发紧,不知该如何回话,还没等她想好,就听见王慧兰惊叹的声音,“连县里的酒楼都能进去!太厉害了!”
“......。”
她更紧张了。
“咳咳,慧兰姐姐上次吃我做的饭都是几年前了,这段时间我可没白练。”
江镜云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而后转移话题道:“慧兰姐姐,饼子煎好了,快拿去尝尝!”
等金黄色的薄皮馅饼稍微冷凉一些,王慧兰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江镜云,一半送入口中。
“唔!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