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将食盒递给岑旌后并未直接回去徐媪家中,而是在城中四处观望。
暗自思忖着有何自己能做的营生。
选择离开昭陵,便不再是贵人家的女娘了,得先养活自己。
以往所学眼下派不上用场,或当另寻一条路。
看着街边的商贩,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女娘,楚夕觉得或许自己也可以。
心重存了个模糊的念头,不若回去同徐媪商量一下。
打定主意后,楚夕向徐媪家走去。
刚迈进院中,便听见前厅里传来交谈的声音。
楚夕想着晚些时候再过来。
正准备回屋,突然听见一位妇人陡然升高的声音:“君姑,我这肚子里也是你们家的后,眼下我们有些困难,您也该帮些忙的吧。”
“是啊,阿母,这是您的孙儿啊”随即听见一位郎君的声音,只是较方才那位妇人弱了些许。
“我方才说了,我全部得银钱都在这里,你们拿去吧”徐媪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力。
“可这些银钱哪里够,君姑您看咱们家不是还有这房子吗,不如您将这屋子卖掉搬去同我们住如何?”
“二郎,这是你的主意?”
“...阿母,欢娘说的也有道理,眼下实是困难...”
“你说的什么混话?这是徐家的祖宅,饶是再困难也绝不能将祖宅卖了!”徐媪的声音有些颤抖。
“君姑,您别生气,卖这房子只是暂时之举,待日后宽裕些再买回来便是......”
“不用再说了,这房子绝不能卖掉,你们休要再打这房子的主意!”
“好啊,那便等着您孙子饿死好了......”
妇人见徐媪如此执拗,气愤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不忘留下恶言。
徐家二郎怯生生的望着徐媪,小声开口道:“阿母,我们也是没有法子了,您就帮帮我们吧...”
“我说了,这屋子决不能卖。”
徐家二郎知晓徐媪心意已决,无从劝说,只得起身离开。
“阿母,那我先走了.....”
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徐媪双眼涩意更浓。
那妇人起身开门之时,楚夕便躲开了。
旁人的家事她无可置喙,只是有些担忧徐媪。
在本该安享晚年的岁月里,无端被岁月惊扰。
徐家新妇定是需要很多银钱,自己如今的境况也帮不上忙。
眼看到了午膳的时辰,楚夕想去厨房给徐媪弄些吃食。
玉兰花饼还剩一些,楚夕洗了些米煮粥,再夹了些徐媪腌制的菌子。
慌乱的将粥盛出,才发现水有些少,又在碗中添了些热水,楚夕望着那粥,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
可实在也做不出别的,但愿徐媪不要介意。
“徐媪,您休息了吗?”楚夕立于徐媪门前,轻声开口问。
“...哦,楚娘子啊,进来吧。”
楚夕推门进去,只见徐媪有些慌张的起身。
“徐媪,我将花饼拿给宋县丞了。”楚夕边说便将食盘放在桌上,“我方才熬了些粥,端给您尝尝。”
徐媪慢慢走到桌前,望了眼桌上放着的食盘。
楚夕有些羞恁的开口:“这是我第一次熬粥,水有些少了,您莫要介意。”
徐媪看着这位楚娘子,与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年纪。
不知为何只身来了玉林,她不说自己也不便过问。
但看她的穿着也知定未经历过艰苦。
可她却不嫌弃自己做的粗布麻衣。
饭菜也定没有家中合胃口,她却体面的说好吃。
话虽不多,却很懂事。
昨夜留她住下时,自己便喜欢这孩子。
“楚娘子,方才前厅的交谈你都听见了是吗?”
“...是”
“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每个家中都有难处,这不可笑。”
“多谢你能如此想,我家二郎性子软,他那新妇又是个厉害的,我知晓他在其中定是为难。”
楚夕静静听着,紧接着便听徐媪道:“我十七岁便嫁到这房子里,一晃也有...四十多年了...”
徐媪微眯双眼,努力回忆着过往之事:“我记得有一年他阿父的弟弟贪玩,将隔壁那间屋子点着了,那时我们没什么积蓄,凑了许久才凑到修房子的钱...”
“在这房子里,我生了三个孩子,也送走了孩子们的阿父,我这辈子啊,欢喜和难过之事几乎都发生在这里。人上了年纪,许多事都会忘记,可家在哪儿却不会忘,家在,根就还在,这房子便是我的根。”
此时的徐媪犹如一簇枯藤,于土中被拽出,苍老而沉重。
泥沙涌,藤根现,魂魄惊扰人间。
入了故土,方才心安。
细微的血丝在徐媪的眸中游走,那里含着老媪数不清的经历。
这时的楚夕并未理解徐媪的深意,她只是不愿徐媪如此悲伤。
“您还是打算将房子卖了,对吗?”
“那是我的孩子,他如今有了难处,做阿母的得帮啊。”
“可他却未想过您的难处。”
“做阿母的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徐媪,他们需要多少银钱?”
“楚娘子,此事与你不相干,你无需记挂此事。”徐媪婉拒了楚夕。
“我知晓,我如今也无银钱,只是有件事,我想同您商量。”
“娘子有何事?”
楚夕迟疑地开口道:“我...在家中发生了些事,只身跑了出来。眼下得想法子养活自己,方才我在街上看见女娘也能外出做营生,我便问您可愿教我做花饼,这样我拿去街上卖,也能赚些银两。”
楚夕担忧徐媪上了年纪,收自己为徒恐会劳神,故开口时有些犹豫,如今看徐媪不言,楚夕更想退却。
不愿徐媪为难,楚